【前妻太娇弱】(完)
楔子离婚协议书……
刺眼的,如同一把利剑刺入他的胸口。
很痛,痛得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喉咙像是被人掐住,无法发出任何
声音。
他以为情况再怎么糟,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当他回过神时,离婚协议书
上已经签上双方的名字,盖上彼此的印章,几分钟后,他们卸去了夫和妻的头衔。
他不是她的夫,她也不是他的妻。
她始终低垂着头,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让厚重的刘海遮
住粉雕玉琢的小脸。
这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她身后的男子处理,护送她来,又拥着她的双肩离开,
自他的视线范围消失。
而他,孬得连开口喊叫的力气都使下上来。
就这样,他以为失去仅有的身外之物,就能够空出手掌握住最想要的珍贵幸
福,没想到最后还是无能的失去了他的妻。
第一章
八年的时光不长,也不短,总是会带走一些东西,像是青春。
残酷的现实还磨去了她脸上的单纯与无邪,留下了历练与无奈。
不过她天生丽质,像块瑰宝,青春虽然逝去八年,然而并没有带定她太多的
娇嫩。
这些年来,经过尹家那残忍无人道的严格调教与训练,她学会了自律管理,
因此每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总是能够保持最完美的状况。
因此,今年二十八岁,身为尹氏集团接班人的尹祯珠,终于从一群豺狼虎豹
的手中挣脱,回到台湾的分公司当执行长。
身为韩国美妆世家的尹氏后代,她非但不引以为傲,还当它是个屁。
十八岁那年她了解自己的身世,终于明白父母让她学会韩语的用意,他们早
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尹家人会将她接回去。
果不其然,父母因为一场意外而双亡,韩国尹家老太爷不知怎么得到消息,
派人想将她这遗孤接回去。
但是她只想留在台湾,留在父母相识、相爱,最后一起去世的这块土地上,
而且那时候的她并不是孤单一人,所以不需要远亲来怜悯她的未来。
她和尹家拔河了两年,在二十岁那年,尹家派出与她同辈,长她几岁的堂哥
尹祯熙,来接她回国。
尔后,她单纯的日子变得水深火热。
因为她姓尹,她爸爸尹正合是尹家长孙,老太爷那时可能是哪根筋断掉,竟
然将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她的名下,引起尹家的内戚和外戚的联合反弹。
所以她回韩国并不只有办一堆手续或是签一堆名字,而是真正成为尹氏集团
的接班人。
她曾经天真过了头,打算发挥大爱,全部捐出去好了。
这样的想法,在隔天被一群豺狼虎豹打回票,尤其最大的那匹狼还危言耸听,
警告她,若是捐出一毛钱,会在她的身上压榨一百倍,然后让她做到过劳死,等
她的尸体变冷,他照样会吸她的血、刮她的肉、拆她的骨头、卖她的器官……但
是在他的眼里,她还是一文不值,他会挖她母亲的坟……
那一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记得很清楚。
尹祯熙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在她的耳旁低吠,要她聪明一点。
每一张纸上面都填了她的名字,这名字不是表示她可以坐享其成,因为一张
纸的背后攸关了几千人、几万人的生计。
她实在不懂,尹家那个驯兽师为何会将毕生心血全都转移到她的身上,而不
是分配给其他优秀的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呢?
到现在,她还是不懂。
明明她也没有特别聪明,血统嘛……虽然过世的老爸是老太爷最疼爱的儿子,
但也是让他最失望的一个。
典型的豪门悲剧,大少爷不好好的继承家业,竟然跑去当外交官,还到台湾
娶了一个名下见经传的国小老师,最后甚至与尹家断绝关系,跑到乡下地方种田
唱山歌。
这种背景出身的她,确确实实跌破了尹家所有的人的眼镜,差点让那群毒蛇
猛兽气得吐血身亡。
然而天方夜谭的故事还是发生了,她也曾经好心的提醒他们,请医生检查看
看老太爷是不是有老年痴呆症,将事业交到她这个像只弱鸡的小妹妹手上,根本
就是想关门大吉。
奇迹……不,这绝对不是奇迹,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尹家的内戚和外戚恨不得把她送给怪医黑杰克开脑,看看能不能更换她单纯
的思考系统,然后还要她牺牲所有的悠闲时间,学这、学那,去公司见习,当基
层女工。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不是在韩国,而是在法国的鹅笼里,他们拿着永远读不完、
做不完的功课逼她解决,像是要塞爆她的肝,等她挂掉之后,再来享用她血淋淋
的尸体。
八年,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只知道在那群毒蛇猛兽的环伺下生存,
首先必须学会啄人自保。
当然,刚开始她的伤害力很小,小到几乎没人要鸟她,不过时间把她原本绿
豆大的胆子磨大了些。
「时势造英雄」这句话太高估她,就像弱鸡不可能变成凤凰,她这种嫩咖再
修练个一千年,也斗不过这群妖魔鬼怪。
不过龙潭虎穴可以创造出白目,她这个弱小鸡变成了小白目。
这几年她学到一个至理名言,要和那群妖魔鬼怪斗,就得学会摆烂,愈烂,
他们愈急,因为她一烂,就会做出白目的事情。
像上次姑姑的女儿宋荷恩还唱着万年老梗大戏,说她是什么都不会的黄毛丫
头,表姊很诚实,所以她也没动怒,就当表姊更年期提早到,把她的吠叫当作练
嗓子,吠完就算了,反正各司其职,谁也不要惹谁……可是,毒蛇猛兽怎么可能
放过好欺负的弱鸡?
宋荷恩也许还没有领教过她的白目,竟然在自家公司玩弄心机,将原本要给
她的原料扣住,迟迟不肯交到她的工厂,就是准备看她束手无策,交不出货。
她知道自己就算跟兄长们求救,得到也是冷哼和白眼,而她若是无法准时交
货,表示日后公司的信用大减,隔季订单肯定少了许多,这就代表她要被尹祯熙
杀头。
人一旦被逼急了,便会展现潜力,她十分无奈的当起白目,干脆冻结要给宋
荷恩的应付帐款,冲销之后,拿到这笔原物料货款,多出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小
工厂的原料,成本也提高一半,虽然后来顺利出货,却损失一亿多元的韩币。
反正她的工作就是按时出货,有没有赚钱……关她屁事啊!最后宋荷恩也因
为没有付那笔货款,原料工厂差点倒闭。
这消息传至尹祯熙的耳里,那张像冰块的俊颜更加冷峻,大手一挥,就将宋
荷恩降职。
至于她,则是在今年被调职到台湾的分公司,先远离韩国这个大战场。
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她前几年就做了。
尹祯珠一回到台湾,心情十分的好。
不过好心情没有维持十分钟,才刚下飞机,连杯咖啡都还来不及喝,眯眯眼
特助便前来提醒行程。
「不会吧?我的行李都还没有拿去饭店放耶!」她哭丧着脸,嗓音低哑。
「执行长,我直接将你的行李送至东方镇上的饭店了,住处也都替你安排好
了,请你不用担心。」眯眯眼特助面无表情,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尹先生希
望你能够独当一面,省得他再从首尔飞来台湾。」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抱怨也是多余的,特助只会开口说请准时、请上
车、请签名。
她忘了离开那群妖魔鬼怪,身旁还有尹祯熙派来的「监视器」,看来她若想
要休息,首先得先做到过劳死,就可以双眼一闭,从此长眠。
春末夏初,雨浙浙沥沥的下了一个晚上。
眯眯眼特助还有一丁点人性,驱车至东方镇时已经天黑,让她用完餐后直接
休息。
她的房间位置极佳,阳台面海,打开落地窗,就能听见浪潮拍打岩石的声音。
晚上,除了零零落落的渔火,和前方那一闪一闪的灯塔外,海面一片漆黑。
她聆听着海浪声,直到接近十二点,天空下起雨来,而且愈下愈大,掩盖了
浪潮声。
后来她离开阳台,关上门窗,躺在床上睡觉。
雨声伴她入眠,但也将寂寞打进了她的梦里。
她翻来覆去,睡睡醒醒,梦到了什么也都记不得,只记得自己身处在一大片
的苹果树下,粉嫩的花瓣和扑鼻的香气围绕在身边。
但,只有她一个人。
然后,她就被眯眯眼特助用内线电话吵醒了。
来不及回想梦的意义,只要天一亮,眼睛一睁开,就有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公
事等着她一一解决。
她毫不拖泥带水,迅速刷牙洗脸化妆,换上剪裁合宜的黑色套装,轻松的将
自然鬈的长发梳成一个髻,打扮成专业的模样。
等她打开房门时,眯眯眼特助已经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执行长,请准时出发。」一成不变的叮咛是一天的开场白。
尹祯珠没说什么,提着公事包,与他一起离开饭店,早餐就是一个三明治配
上一杯咖啡,不管她爱不爱吃、爱不爱喝,能填饱肚子就了事。
习惯真的很恐怖,她的肠胃抗议几次之后,便跟她的人一样很不争气,默默
的接受了。
她在车上一边用早餐,一边听着眯眯眼特助用韩语说明今天要做的事。
听到一半,她的脑袋整个放空,只知道这次回台湾的任务就是说服庄园的夫
妇,希望他们能够答应提供私制的美白精油产品技术,与尹氏集团合作,一起客
制大量化。
听起来很简单啊!
尹祯珠拥有小兔子般无害的外表,虽然装扮出干练的模样,但是她的眼神依
然澄澈纯真,不少人以为她柔柔弱弱,不知不觉问便被她欺骗,以为她是弱鸡。
像是请君入瓮,跳进她挖好的坑之后,再跳出来就被刮了一层油,谁都没有
占到她的便宜。
这是她得天独厚的优点,常把人弄混了,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可以柔
弱,也可以像尹家人那般吃人不吐骨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她的功用最多
就是杀杀价、谈谈生意罢了。
那些要在商场上争权夺利的事,她也没有那种智商去与野兽们争斗,乖乖的
当个傀儡就好。
一大清早,雨停了,远处的风景像是被洗得乾乾净净,翠绿的颜色看起来十
分清新。
他们开车前往东方镇的南方,一路上弯弯拐拐,然后进入一片林子,车子摇
摇晃晃,她刚吃进肚子里的早餐都快要吐出来了,好不容易,终于开上比较平坦
的小径。
小径的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一路直到攀满藤蔓的大门。
大门大得可以容纳三辆游览车同时进出,一旁写着「东方庄园」四个字……
这是一座复合式庄园,有民宿,有餐饮,还结合了时下最流行的种田乐,由
一对新婚夫妻经营,贩卖的餐点和饮料都来自庄园的后山,那里种植了洋甘菊、
薰衣草、玫瑰等各式各样的有机花草。
经过湿漉漉的石子路,车子在庄园旁的停车场停妥。
眯眯眼特助先打开车门,下车。
穿着黑色复古厚底高跟鞋的尹祯珠接着下车,拚命的稳住身子,像只企鹅走
过石子路,来到稍稍平坦的小径,朝预约的咖啡厅走去。
刚来到门外,她就闻到浓郁的奶油味,以及馨香的茶味,隐隐约约还带着一
种甜甜的味道。
她喜欢,揉了揉腹部,肠胃似乎在抗议早上吃得太劣质了。
推开木门,走进屋里,扑鼻而来的不仅仅是食物香气,昨晚的雨让屋子散发
出一股木头的香味,她觉得很好闻。
吧台里有一对男女,听到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知道有客人来访,不约而同
的抬头。
女子在看到来人时,手上的杯子霎时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尹祯珠不禁好奇,定睛一看,双脚瞬间发软,几乎站下住。
不会吧?
「珠珠……」
「绿绯大姊?!」尹祯珠以为自己在作梦,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竟然在这里
巧遇熟人。
安绿绯连忙走出吧台,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你这几
年过得好不好?」
尽管心事重重,尹祯珠依然展开笑颜,「嗯,不错啊!尹家的人都很照顾我。」
「特别」的照顾真的不少。
安绿绯拉着她坐下,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柔荑,「算算时间,也八年了,我曾
经想找你,可是……我不知道韩国尹家的电话号码,打去韩国的公司,都被挡了
下来,就算想去韩国找你,也不知道地址……」
摸了摸鼻子,面对泫然欲泣的安绿绯,尹祯珠有些尴尬,再瞧了瞧一脸不解
的站在门边的眯眯眼特助,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最后也只能乾笑两声。
「大姊,都过去了,那些陈年往事就别再提了,八年的时间,好长呢!」她
笑弯了美眸,不经意的打量四周。
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确定这个事实后,她仿佛松了一口气,不再忐忑不安。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如果还有机会,我一直想对你说对……」
听出她似乎想要叙旧,尹祯珠温柔的打断,「大姊,别这样,这些都是我的
选择,不管时间过多久,我不曾后悔。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姊看在我们是旧识的
份上,关于我们要合作的事情……考虑一下好不好?」
这时,余雅人端着两杯花茶走出吧台,一杯给特助,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请用。」
「这位是姊夫吧!」尹祯珠露出甜甜的笑容,企图攀交情,「关于我们的合
作,我今天有带来详细且具体的合作企划,我希望你们可以看过一遍,若有问题,
尽量提出来。」
余雅人原本想开口,但是安绿排用力捏了下他的大腿,他马上闭上嘴巴。
安绿绯重新整理心情,认真的问:「珠珠,你觉得这个合作企划可行吗?」
尹祯珠想了一下,「大致上是可行的,因为尹氏集团打算在台湾设厂,虽然
尹家的美妆产品单价高了点,但就贵在原料都是出自天然、有机的草本植物,所
以才会希望贵庄园跟我们合作,一起生产好的东西,分享给全亚洲人。」
「现在有一个问题……」安绿绯顿了下,「虽然这座庄园由我们夫妻俩挂名,
但是我们的背后还有一名股东。」
「股东?」尹祯珠愣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向来只会种种花、煮煮菜,对于钱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概
念。」安绿绯勉强挤出微笑,「我老公也跟我一样,根本没有金钱观念,所以有
关庄园的经营方针,都是那名股东替我们出王意和规划。」
「是这样啊……」尹祯珠有些失望,原以为见到旧识,可以攀交情,然后顺
顺利利的签约,马上便能跟头头交差,她就可以在台湾混吃等死……下,是好好
的经营台湾的分公司。
看着眼前的旧识,她表面上平静无碍,事实上,胃部正隐隐抽痛,连心跳也
乱了节奏。
「珠珠。」安绿绯呼唤她的小名,握住她的小手。「我真的很想跟你合作,
只要你说服我们的股东,不管日后的利润有多少,我二话不说,立刻跟你签约。」
尹祯珠又燃起了希望,「真的吗?你的股东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和他谈一谈
企划内容吗?」
「来。」安绿绯带着她来到门口,指着左方的林子。「你走进林子,就会看
见一栋红色的屋子,那就是他住的地方。」
「现在可以去拜访吗?」尹祯珠双眼发亮,只想尽快将事情办好。
「可以。」安绿绯轻轻推了她一下。「现在就去。」
尹祯珠单纯的点头,随即定出咖啡厅,又像只企鹅,往前方走去。
至于眯眯眼特助,则被安绿绯缠住,要他留下来喝茶看报纸。
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实在不是很顺畅,好几次她都差点跌得四脚朝天,奸
不容易进到林子里,这才发现昨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高跟鞋一踩,几乎陷
了下去。
「厚!」她皱起好看的眉头,努力与泥泞拔河。
直到再次踏上石子路,她才稍微轻松。
不一会儿,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抬起小脸,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红色屋子
的附近。
那是一栋砖造的房屋,四周种满了苹果树,此时树上还未结果,开满了小小
的花朵。
尹祯珠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昨晚作的梦,竟然出现在眼前,她瞠目结舌,无法动弹。
几分钟之后,一抹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
那是一名高大的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苹果树下,抬头凝视着枝枒上的小花。
她一瞬也不瞬的瞅着他,然后胃部痉挛得更厉害,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他像是听到抽气声,慢慢的转头,眼光移到她的身上。
同一时间,风吹,花落,相思似乎在这一刻开始舞动。
第二章
两人初见的年纪,还很青涩,就像刚长出来的嫩芽,甚至不知道他们未来会
结为连理枝。
长大之后,她开始记得很多事情,最刻骨铭心的,莫过于想见的人再也见不
到了。
她还记得,那天下着雨,雨水和她脸上的泪水混在一块,她的面前放了一束
白玫瑰。
最后,她陷在雨阵中,大雨快要将她吞没。
直到一把雨伞出现在她的头上,一名高瘦的男孩站在她的背后,伸出手将她
拥入怀里,为她遮蔽风雨,陪她一起掉泪,聆听她的哭声。
「爸爸妈妈都走了,剩我一个人了,以后还有谁会爱我?」她一脸茫然,呆
呆的问。
她最爱的两个人因为一场意外,同时离开了人世,她以后想见也见不到了。
「我爱你,我用我的全部来爱你,祯珠,不要怕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
他,不要怕。
她又哭了。
如果有一天他又离开她身边,那怎么办呢?
「我娶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这时,他才刚大学毕业,她也才十八岁。
在她的父母百日之内,身分证上的配偶栏多了一个名字——安克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几年了?
不长不短,刚好八年。
梦中的苹果花似真似幻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连梦中都没有出现的男子也站在
她的眼前。
相逢不一定全是感动的,惊讶与难堪却是满满的。
当尹祯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安克维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就算她最爱的复古厚底高跟鞋因为匆促而陷在烂泥里,也不管了,狼狈的踩
着泥土,一跛一跛的离去。
她也顾不得他有没有追上来,直接跳上司机开来的车子,一路驶回饭店,把
自己关在房里,直到夜幕低垂。
她躲在被子里,没有哭泣,也没有任何难过的心情,彷佛她的世界和思考能
力都沉进了海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明明知道特助敲了门,她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后来勉强接了电话,告诉他,
她没事,只是需要安静的处理情绪。
直到她的手机铃声又响起,逼得她不得不接。
「打开视讯。」尹祯熙的声音自电话线的彼端响起。
尹祯珠被迫离开被窝,认命的打开笔记型电脑,连上网路后,一个视窗弹了
出来。
「闵特助今天都向我报告了,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坏心,没有事先告诉我会遇见安……绿绯大姊他们一家?」
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更没有想到会在匆促又狼狈的情况下见到……安克维。
「庄园登记的名字是余雅人,这一点是我没有查清楚。」尹祯熙听得懂中文,
但还是用韩语与她交谈,「如果这个工作对你来说太难了,我会请闵特助买机票
让你先回首尔……」
「我……」尹祯珠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下,「你不是要我接下台湾执行长的
职位吗?」
「这种小事,你都会因为个人因素而耽搁,我还能放心的将台湾的分公司交
到你的手上吗?」尹祯熙说出来的话又狠又毒,「这是商场,不是情场,商场上
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用事。」
她无言以对,长睫毛垂落下来。
「明天就回首尔。」他流露出轻视的眼神,认为她不可能办好这件事。
「不要。」她抬起小脸,眼神坚定的望着萤幕里的男人。「我要留在台弯。」
「嗯?」尹祯熙挑了挑眉头,不悦的板起脸。
「我会把合作事宜谈好,你……你不要担心。」她讷讷的说。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像一只优雅的豹,狭长的黑眸散发出冷酷的气息,
直盯着她。
「你别无选择。」她直视他的双眸,「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好,至于我要
怎么做,你不能干涉。」
尹祯熙冷哼一声,切断了视讯。
尹祯珠认为他默许了,切断网路连线,又躺回柔软的床铺上。
怎么会这样呢?
望着天花板,她的双手高举在空中,小手一握,又是真实的有感觉,证明今
天见到安克维这件事是真实的,不是她的幻觉。
八年了,她以为自己将思念藏得很好,埋在心里的某个深处,不相思就不会
哭泣,不会哭泣就不会软弱。
那一年离开安克维,她哭得好惨,愈哭就愈想念他,愈想不顾一切的逃回他
的身边。
她爱他,但是必须用自己的方式爱他,才能够保护他……
尹祯熙是个恶魔,用尽手段,就是要将她带回韩国,即使伤害了她最爱的人,
也不眨一下眼睛。
如果爱她的人都因为她而受伤,那么她大可不要他们的爱……
尹祯珠将粉拳摊在眼前,空空的。
突然,她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茁壮,见到安克维的那一眼,并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看来她真的将相思埋得好深、好深。
不哭不是因为勇敢,而她的逃避显示了心底的懦弱,到现在,一想起安克维
那张好看的脸,她的心脏依然狂跳。
翻了个身,她的小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心想,原来不用作梦就可以见到
真实的他,这会不会是一种奢华的幸福呢?
但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怕……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安克维有把握,那娇小玲珑的女子还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经过无眠的夜,天一亮,他就到寻园浇花。
昨天匆匆一见,那抹娇俏的人影便烙印在他的心上。
他当自己在作白日梦,一时之间眼花,以为看见了朝朝暮暮思念的那抹倩影。
后来,一只黑色厚底高跟鞋出现在视线范围,他自地上拾了起来,真真实实
的握在手里。
这时,他恍然大悟,想也没想的踏着一地的泥泞追了上去,却只看见扬长而
去的车子。
「祯珠……」他大声呼唤,仿佛能动摇山林,震撼飞禽。
安绿绯与余雅人奔出咖啡厅,眯眯眼特助紧跟在他们身后。
不是他在作梦,因为大姊与姊夫能证明她来过,只是她如同当年那般胆小,
头也不回的跑走。
安克维不急,知道自己的手上有筹码,像是摸熟了猎物的逃生模式的猎人,
就等猎物受不了诱惑,再度上门。
许多年来,他的心情不曾像今天这般好,甚至开始哼唱零落的曲调。
做完了寻园的杂事后,他回到红砖屋前,褪下上衣,只穿着白色背心,和名
牌的低腰牛仔裤,让毒辣的太阳光直接照射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
这几年他帮大姊与姊夫整理庄园,练出一身肌肉,也晒出漂亮的颜色。
拿着柴刀,他用力劈下,臂膀肌肉毫不掩藏的鼓起,虎腰随着刀起刀落微弯
后曲。
略微泛白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健壮的长腿,他的身高至少一百八十五……不,
也许再高一些。
窸窸窣窣……草叶摩擦声响起。
他的耳力极好,尤其是在这特别安静的山里,放下柴刀,随手拿起一旁准备
好的毛巾,擦拭脸庞和身子。
一会儿,娇小的身影走了过来,同样像只企鹅摇摇晃晃,不过庆幸的是,今
天的地是干的。
「啊!」
鞋跟又陷进石缝中了。
「喔!」
厚,她最爱的厚底高跟鞋又踢到小石子,差点让她出糗,摔个脸着地。
玲珑又窈窕的身影像是经历重重关卡,原本该是冷静甜美的小脸被崎岖的石
子路搞得有些狼狈。
好吧!尹祯珠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一颗心忐忑不安,一想到昨天落荒而逃,便
觉得不够大方。
可是……可是……唉,算了!为了不要被尹家人看扁,就算觉得别扭,她也
要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她想留在台湾,自从再见到他……这样的心意更加坚定了。她不想再回到没
有人会关心她的首尔,那座华丽的牢笼里。
她想像爸爸一样,在台湾这块上地成长,直到最后一刻。
再崎岖不平的路,最后还是会被她踏平的,就像现在,她不就又好好的站在
宽阔的苹果园里吗?
恍如昨日,那男人站在她的不远处。
不同的是,他不如昨日那般吃惊,好像有所准备的等着她来。
尹祯珠露出苦笑,她肯定被他笑上几回,瞧她昨天多么惊慌,结果今天还不
是乖乖的回到他的面前。
「安……」她来到他的面前,忽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安先生,早
安。」最后,她选择有礼貌的统称。
八年来都没有联络,就算曾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但是时间将他们的距离拉
远了,她在他的眼中是否也变成了陌生人?
「安克维。」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唔……」她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小脸竟然莫名的红了起来。「好……好
久不见,克维。」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羞怯,骨碌碌的双眸不敢与他对上
三秒,只能左闪右躲。
「用过早餐了吗?」他的态度从容,比她还要大方,仿佛才几天没见到她。
「那个……」尹祯珠抓了抓小脸,心想,要开门见山的说,还是要先跟他打
哈哈?
不知不觉间,她的脑袋又放空了。
安克维离开原地,一会儿又自屋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两副餐具,和一碗淋了
自制柚子酱的沙拉,放到屋前的露天餐桌旁,随即绕到屋子后方的炉窑,拿出烤
饼和一锅肉汤,又冲泡了一壶柚子茶,却见到她依然皱起眉头,站在原地发呆。
「过来。」他在木椅上坐下,朝她大喊,「用早餐了。」
「喔。」尹祯珠应了一声,双脚自然的朝他走去,然后像是想到什么,脚步
停住。
咦?不对啊!
「我……我不是来用……」她的小脸爆红。
他挑了挑眉头,面无表情,不耐烦似的以指尖敲了敲桌面,嗓音低沉的说:
「一是你现在回去等我吃饱,二是坐下来陪我用餐,因为我不想饿着肚子跟你谈
合约。」
她像个乖学生,在他的面前坐好,眨了眨骨碌碌的双眸。
安克维动作俐落,在她面前的盘子上放了比她的小脸还要大的烤饼、香味浓
郁的柚子酱沙拉,以及一碗肉汤,顺便再附上清淡解腻的柚子茶。
「吃。」他的声音淡淡的,有如轻风般舒服,直盯着她,彷佛是要确认她会
不会动手。
尹祯珠咽了一口唾沫,开始动手撕饼,然后送进嘴里,咀嚼几下,感受到了
酥脆中带着咬劲的香气,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打结的眉头霎时舒缓开来,肠胃
像是得到天大的荣宠,不争气的加快吃食物的速度。
安克维这才收回目光,嘴角微扬,开始进食。
几分钟之后,她的小嘴塞满了食物,睁大美眸,好像有话要说。
「若想和我谈合约,你得先住进庄园。」他看着她,直截了当的开口。
「咦?」她满口食物,只能发出单音。
「你考虑一下。」他垂下眼眸,继续用餐,对她疑惑的表情置若罔闻。
考虑,不代表她有决定的空间。
身为有求于人的一方,尹祯珠根本没有决定权。
用完早餐后,她一脸沮丧的回到饭店,原本想要和安克维聊一聊合约的事,
全都在他的凝视下,不得不吞回肚子里。
他们没有询问对方过得好不好,因为在他们的灵魂深处都明白,那是彼此最
柔软的地方,一旦碰触了,谁也逃不开。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一相情愿的这么想,宁可不要他这么问,像个陌生人一
样的对她,她也许会好一点。
可是……可是安克维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对她不热,但也不冷,彷佛
他们认识一世纪那么久,熟悉得像家人……
啊,他们曾经是……不过现在不是了,所以她无法开口要求他多包容一点,
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身分。
更何况,她现在反倒成了求他的角色。
想要有求必应,就得听从对方的指示,所以她乖乖的搬出饭店,然后住进庄
园里。
世上就是有那么巧的事情,庄园里的民宿竟然在她住进来的这天客满。
她可以刻苦一点,搭帐篷、睡草地没关系,反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劳其筋骨……
下一刻,安克维扛起她的行李往前走,走没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她。
尹祯珠慢吞吞的抬起脚,尾随在他身后。
他穿过林子,走进红砖屋,来到二楼的客房,然后放下她的行李。
「以后你就住这里。」他打开窗户,让阳光投射进这简单素雅的房间。
「安先……」面对他的冷眸,她只好改口,「克维,其实你没必要浪费时间
招呼我……」
他敛了敛长睫,「如果你不花一点时间,要怎么了解庄园日后与尹氏合作的
产品内容?身为台湾分公司的执行长,你该不会连日后要生产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吧?
唔……他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啦!可是好像有那么一丁点不对劲……
「所以我希望你能花点时间,了解庄园是多么用心的栽培花草树木。」他抬
起眼眸,望着她标致的小脸。
时光仿佛倒退,回到八年前,似乎沉浸在最单纯的时间里……但这仍是他的
错觉,因为她的双眸早已蒙上想与他做切割的阴影,刻意拉远与他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了,这段期间我会用心弄懂庄园的一切,这也是对日后美妆产品的
保证。」尹祯珠小声的回答,轻轻一笑。
明明春天过去了,她的笑容却如同东风,教人放松。
安克维深吸一口气,似乎她的存在让室内的空气也隐含着淡淡的香气。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但是有她在的地方,他觉得一切都变得清新,多
年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春天过去了,但是相思来了。
炽热得犹如太阳光,几乎让他融化在她的面前,他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像是
守着冰块,不敢轻易的让热情烫着了她。
没关系,只能在这么近的距离望着她,是一种奢侈的梦想。
他不急,八年来的等待,磨去了原本的毛躁,多了成熟的耐性。
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尤其要将过去的一切全都追回来时,更是急不得,他
深怕一碰触,又成了泡沫……
他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沉重的嘴角难得的微微上扬。
「你先收拾行李,晚一点我们再一起用晚餐。」
尹祯珠欲言又止,末了只能点点头,然后看着他步出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她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全身无力的坐在床上,心脏狂跳,
小脸烧热。
哎呀,真没想到她会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他……
当下,她连耳根都红透了,笑眯了双眼,倒在床上翻滚。
奢望若是成了现实,便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幸福。
第三章
住进庄园也没有什么不好……换句话说,反而是大好。
她可以睡在柔软的床上,夜晚在蛙鸣鸟叫中入睡。
也不用天天被眯眯眼特助一早叫醒,然后吃着那一成不变的生冷食物,配上
她一点都不爱的黑咖啡。
每天早上,安克维都会准备丰盛又营养均衡的早餐,配上自制的优格酱,吃
腻了,还有她最爱的蜂蜜柚子酱。
才几天,她的胃就被养刁了。
虽然住进庄园是方便她谈合约,但是这几天像是在度假,让她远离了勾心斗
角的尘嚣。
尹祯珠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像回到八年前,她与他曾经打勾勾……
啊!她突然回过神来。最近怎么老是想起八年前的日子?只是那幸福的感觉
似乎又回来了,暖暖的,充斥胸口。
她身处的世界不再是无聊的数字,也不是那一张张讨人厌的尹家人面孔,也
不用每天面对自大的大韩民族,听着他们用自以为是又以为她听不懂的韩语来批
判她的身世……统统都不用了。
世界仿佛开始快乐的旋转,就像他们曾经打勾勾,再怎么困苦,再怎么自立
更生,也要两个人相依相偎,一同度过困境。
她抬起眼眸,看见他宽阔的背影,领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终究还是苦笑了一下,毕竟这是现实,不是过去的曾经。
这几天他对她极好,虽然有些冷漠,但是周到得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就是不
提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们相处得很自然,谁也没有提起过去,彷佛心知肚明,那些曾经再也追不
回来,现下是全新的生活。
因此过了好几天,她原本紧绷的身心也放松下来,只因为相处得自然,彷佛
分开八年的遗憾不曾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让她感到舒服,与他在一起时,她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忽地,安克维回头,正好看到她漾着笑容的模样,在阳光下显得灿烂万分。
虽然换上了平底胶鞋,但是走在满是小石子的路上,尹祯珠还是有些不习惯,
依然像个三岁小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下意识的,他伸出大手,想要握住她的小手,以防她不小心跌倒,然而大手
却停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见到她露出吃惊的表情。
原以为她要拒绝自己,没想到她的小手竟然放到他的大掌里,与他十指紧扣。
「这路上布满小石子,我走得胆战心惊。」她咬了咬唇瓣,深怕一时失神,
不小心踢到石块,又往前扑去。
「我牵着你,就不会跌倒了。」安克维紧紧的握住她的柔荑,不愿再放开。
这座庄园有些地方保留了原始的风貌,再走几尺,到花园的路就平坦一些。「
尹祯珠抬起眼眸,朝他微笑,同时他的俊颜也映入她的双眼。
许久末见,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温热
的气息。
他的长相没有改变多少,五官依然深邃,黑眸炯炯有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是每次和他四目交接,那双黑眸总是紧瞅着她。
记忆中那阳光般的笑容像是被岁月磨去,再见到他时,未曾见过他露齿大笑,
只有偶尔淡淡的勾起嘴角。
他变得稳重、变得深沉,也变得……沉默。
沉默对她而言并不尴尬,仿佛很享受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走在石子路
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她感觉很安心、很踏实。
直到他们来到庄园的花园,他依然牵着她的小手。
「这个地方开放给游客观赏、游玩,后面那一片则是摘花体验区,也是我们
平时收成的地方。」他指着后方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花园。
尹祯珠环顾四周,花园的整合和规划非常完美,左后方还有花苗温室,加上
结合了民宿,可以体验时下流行的农村乐活生活。
「这里肯定花了你们很多心血和时间整理。」
安克维双唇微启,随即又闭上,只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其
他地方走去。
他带她逛遍花园,很详细的为她解说花草,以及他如何规划、执行有机栽种。
一整个下午,她获益良多,终于明白尹祯熙为何想要与庄园合作,取得美白
精油的私制技术。
这期间,他们始终没有放开彼此的手,直到回到红砖屋,他依依不舍的松开
大手。
「渴了吗?我进去为你泡杯苹果茶。」他站在石梯前,语气低沉、温柔。
「好。」逛了这么一圈,她确实觉得口渴。
他对她微微一笑,进屋里准备茶点。
红砖屋坐落在苹果树之间,此时微风吹拂,花瓣纷飞。
这几天不管何时抬起眼眸,尹祯珠都见到这幅画面,好美,美得让她痴傻。
最后,她干脆在一棵苹果树下席地而坐,看着满天飞舞的花瓣,也许是太舒
服了,不知不觉的倚着树木打盹。
许久、许久,她不曾这么放松和安心。
安克维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早上烤好的点心和刚泡好的冰镇苹果茶,走出屋
子,远远的看见她蜷曲着身躯睡着了。
他没有吵醒她,将托盘放在露天餐桌上,又踅回屋里,拿了一条薄毯,回到
她的身边,很温柔的将薄毯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无声的坐下,露出宠溺的笑容,
眼光炽热的看着她熟睡的小脸。
半晌,她的身子一斜,脑袋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很大方的出借,甚至伸出大
手揽住她,让她躺入自己的怀里。
满天飞舞的苹果花,加入安静又动人的情愫。
初夏的午后,美得像一幅画。
尹祯珠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柔软的床上,小脸瞬间泛红。
看来她睡得太沉了,是安克维将她自外头抱进来。
她摸黑坐起身,隐约听见窗外有雨声。
老实说,她不是很喜欢下雨天,因为大雨带给她一种分离的感伤。
还记得父母出车祸那天下着雨,他与她分开那天也是下着蒙蒙细雨,连她到
了韩国,每逢下雨天便更加想念他……
雨天对她而言,还充斥着一种咸咸的味道。
她揉了揉腹部,下床想要开灯,却发现开关失灵,只好摸着墙壁,凭着感觉
走出房间。
来到楼梯口,她抿着唇,强忍住对黑暗、雨声和偶尔划过窗边的闪电的恐惧。
「克维……克维?」她像只小猫,低声呼唤,缓缓下楼,客厅里更是漆黑一
片,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风声和雨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仔细一瞧,才发现大门是敞开的,外头乌漆抹黑,雨声大了点,让她心神
不宁。
这些年在韩国,不管风雨再怎么大,她的背脊不曾像今晚这般感觉一阵沁凉。
「克维,你在吗?」她的声音大了些。
这几天不管她何时睁开双眼,一下楼总是会见到安克维的身影,不过今晚好
像有些不一样。
她只不过打了个盹,怎么醒来之后就不见他?
难不成一到下雨天,她在意的人都会离开?
像是心头的阴影瞬间扩大,不安马上笼罩了她。
「安克维!你别逗我玩,你在不在啊?是真的不在吗?为什么灯不亮?」
她喃喃自语,又摸着墙壁,走向玄关。
来到大门口,她穿上拖鞋,站在屋檐下的石梯上。
同样漆黑一片,不管怎么呼喊安克维的名字,还是只有雨声回答她,莫名的
让她打了个冷颤。
像是掀起了过去的记忆,雨声扰得她不安,烦躁难耐。
最后,她干脆冲进雨阵。
这场大雨来得太突然,就像八年前的那场雨,仿佛又要带走她身边最亲密的
人……
「克维……」
为什么他会突然不见?为什么屋内一片漆黑?
雨水很快就湿透了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淋得像只落汤鸡。
她沿着小径走去,途中被凹凸不平的小石子绊倒,双膝都受了伤。
跌倒又爬起,她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路。
「呜……」
她觉得又湿又冷,同时回想起当年那令她心碎的痛苦。
失去父母的痛,以及被迫离开安克维的无助,潮水一般袭向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灭顶之际,茫茫大雨中,出现一抹高瘦的身影,大步朝
地奔来。
「祯珠?」安克维来到她的身边,将雨伞遮在她的头上。「你怎么跑出来了?」
「呜呜……」尹祯珠好害怕,不停的抽泣,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眼眶红通
通。「你这坏蛋……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
他拦腰抱起她,连伞也不要了,和她一起淋个湿透。
一触及他的怀抱,像是紧绷的弦在最后一刻断了,她没了理智,泪水终于溃
堤。
这几年来伪装的坚强,因为一场大雨而被冲垮。
安克维的一双大手温柔的揉抚着她的脑袋,十指不时轻轻拨动她的长发。
尹祯珠哭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理智,此刻在昏黄烛火的照射下,双
颊粉嫩得像初开的樱花。
他为她张罗热饮,还拿了浴巾为她擦乾身上的水珠,而她的一双小手始终没
有放开他的衣角。
房门已经关上,阻绝了外头的风雨声,屋内不再漆黑一片,烛火摇曳,还散
发出淡淡的香气,慢慢的镇静她许久未发泄的情感。
原来情感埋藏在心底深处,不代表释然,一旦她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深
藏的遗憾又会满溢出来。
像现在,原来她最在意的还是当年自己的离去,这一次像是要弥补当年,她
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角,不愿再放开手。
他由着她,因为知道自己哪儿也不会去,就待在她的身边。那是他曾经与她
打勾勾许下的承诺,他会一辈子待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你去哪里了?」半响,她才问出这句话。
「屋里停电,应该是保险丝烧掉,我去跟姐夫借工具,打算自己修理。」安
克维的语气十分温柔,「对不起,我看你还在睡,想说才离开几分钟,应该没关
系,回来之后再弄晚餐给你吃。」
尹祯珠委屈的扁着小嘴,抬起头,「不要再一声不响的走掉,我会怕。」
他微微一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从来不曾主动离开你,你忘了吗?我
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
仿佛有一道雷劈进她的心里,这一刻,「石破天惊」四个字还无法形容她有
多么激动,嘴巴张张合合,就是无法发出声音,泪水滑落脸颊。
安克维紧瞅着她,指头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没说话哄她,要她别哭,因为心知肚明,她之所以落泪,是无声的对他倾
诉,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和文字形容的思念。
她的心里有没有他?
他不用问,从八年后重逢,她红着脸逃离,就足以证明她的心虚。
那心虚便是她的心里还有他,却又不敢见他的矛盾。
他懂她,到现在依然如昔。
两人四目交接,眼里只有彼此,像一对分隔太久的情人,他们的思念早已化
成绵绵不绝的渴望。
言语是多余的,只要能看着彼此,碰触到对方,那就是大大的奢望。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情不自禁的低头,轻轻柔柔的吻住她粉嫩的双唇,似
乎想要证明她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幻的想像。
她的唇瓣微冰,直到他的舌头钻进她的嘴里,才感受到她身上的一点温热,
以及那梦寐以求的甜美。
尹祯珠怔愣的望着他,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明知道再不推开他,恐怕
又是一场纠缠……
那就纠缠吧!她任性的想。
这一刻,她不想再伪装自己有多么坚强,期待重回他的怀抱,霸占他的胸口,
听着他的心跳。
于是,她慢慢的闭上双眼,芳唇微启,粉嫩的丁香小舌与他的舌头热情的交
缠。
得到她的回应,安克维再也没有顾忌,动作急促又霸道,舌头在她的檀口里
不断的翻搅,蹂躏她的唇舌,汲取她的甜液。
她的美眸微眯,眼前的男人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像是和煦的暖风,让她感到
心安。
他望着她,她的双眸迷蒙又涣散,双颊艳丽。
老实说,他见过无数美景,就属眼前这个小女人的容貌一直刻印在他的脑海
里,连心里也刻满了她的名字。
他曾在无数的夜晚幻想,当有朝一日可以再拥着她、吻着她时,他会多么的
温柔。
拥着她的力道揉合了霸占与慾望,他的吻愈来愈深入,温热的大手不动声色
的探进紧贴着她的娇躯的湿衣服内。
八年了,她愈发成熟,就连身形也更加诱人,他褪下她湿透的上衣,双眼瞬
间发亮,直瞅着粉嫩的肌肤。
同一时间,仿佛两人身上背负已久的枷锁也被卸下,再也没有什么道德或是
苦衷可以困住他们。
这一夜,他们只想真心的拥抱在一起。
暗藏八年的相思,此刻终于爆发。
第四章
安克维俯首,忍不住吻住她的粉颈,然后来到她的胸前,大手弹开了包裹双
乳的胸罩的金属扣子,霎时,小巧软绵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乳尖是粉嫩的樱色,
像含苞待放的花蕾。
尹祯珠的身体微微一颤,这么多年来,她是很纯情的,身体只有他一个人碰
过,几乎都要忘记被他碰触的感觉,但是当他的唇滑过她的颈子时,出于本能,
唤醒了那久远的记忆。
他的吻绵密而细长,像是亲吻着绝世的珍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窝,
让她感受到他的热情。
被他的唇舌刷过的肌肤微微透着水液的光亮,她与他近在咫尺,闻得到他身
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香混合了洗发乳的味道,让她十分心安。
他的大掌轻轻拢住乳缘的下方,揉捏柔软的绵乳,拇指不规矩的轻压乳尖,
然后挑逗拨弄。
「唔……嗯……」尹祯珠轻哼一声,敏感的乳尖变得坚挺。
他的唇来到她的胸前,想也不想,将她的乳尖含入口中,轻轻吸吮、挑弄,
沿着乳尖四周的粉晕绕圈,还不时以牙齿啃囓。
「克维……」她轻声呼喊他的名字。
此刻,这男人不再只是出现在她的梦里,而是真真实实的抱着她的身子,贪
婪的嚐着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他的动作温柔,却又带着占有的霸道,品嚐了左
边,又换右边。
像是初恋的滋味,甜美得教她沉醉,不知不觉间,她的双腿之间隐隐约约有
了感觉,不安的扭动身体。
那是一种动情的本能,他成功的引出了她的欲望,正缓慢的自她的私处不断
的流泄而出。
安克维像是了解她的身体需求,双手迅速解开她牛仔裤的铜扣,拉下拉链,
脱下牛仔裤,低腰的蕾丝底裤出现在他的眼前,露出一双均匀白皙的长腿,让他
不禁深吸一口气。
她美得教他昏眩,就像当年他与她初嚐对方的经验,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却
在结合之后才发现他们有多么契合。
直到如今,她的身体就像一块美丽的脂玉,教他无法移开双眼。
「克维,我……」尹祯珠小脸微红,双眸盈满欲望的望着他,「我有点……
害羞……」
他们这么久不见,一见面便勾起了陈年往事,也勾起了她渴望他的男女之间
最亲密的欲望。
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是那样的可爱和艳丽。
「这里只有我和你,不必感到害羞。」他的嗓音低哑,下颚微微一缩,连他
的双腿之间也有了反应。「祯珠,我想要你,想了八年……」
她的脸庞更红了,双手主动攀向他的肩膀。
「这八年来……你有抱过其他女人吗?」明知道她不能这么问,还是小心眼
的问了。
「没有,我只想抱你一个人。」他没有闪躲,也没有支支吾吾。
不管是真话或是假话,听他亲口说出,她的心里一荡,一反之前被动羞怯的
态度,开始脱下他湿淋淋的上衣,露出健壮的胸膛,小麦色的胸肌在昏黄的浊火
照射下,显得诱人。
她的眼神往上移动,性感的锁骨、凸起的喉结,以及因为长期劳动而变得健
壮的双臂,都教她忍不住吞咽唾液。
看遍了他的上半身,她看向他的下腹,小手不安分的解开他牛仔裤的裤头。
「祯珠……」安克维抓住她的柔荑,那软嫩的小手才碰到他的小腹,他双腿
之间的反应又更大了。
「我帮你。」她红着脸,小声的说,缩回小手,小心而缓慢的拉下他牛仔裤
的拉链,里头的布料却被一个硬物挺起。
她知道布料下的硬物是什么,脸颊更加红烫,双手微抖的褪下他的牛仔裤。
他们都只穿着一件底裤,她曼妙的胴体显得白皙粉嫩,双乳随着她的动作轻
轻晃动,美丽得让他忍不住伸手探摸。
「啊……」她轻吟一声,咬着下唇,「你好急……」她还想多摸一下他健壮
的身子。
他低笑一声,伸手一抓,让她跌进他的怀里,接着转动她的身子,让她背对
着他,胯下的硬物顶着她的臀部,薄唇磨蹭着她的耳垂。
「我等不及要把你吃掉了。」
他的双手穿过她的腋下,虎口沿着乳缘拢起,高高集中双乳,然后左右揉捏,
指头不停的拨弄着乳尖。
感觉蓓蕾敏感的凸起、硬挺,尹祯珠舒服得轻哼一声,双眼微微眯起。
他的大掌离开绵乳,来到平坦的小腹,长茧的五指轻抚着细致的雪肤,然后
一路往下,来到隐密的三角地带。
她下意识的并拢双腿,想要阻绝他的抚摸。
他当然不肯暂停,用力分开她的双腿,中指来到软馥的花缝,指尖陷入缝隙
中,隔着布料,轻搔隙缝中的花核。
「嗯……唔……」她难耐的哼吟着,双手想要阻止他的撩弄,却被他的大手
拨开,只能无奈的覆盖在他的手臂上,身子倚着他的胸膛。
他的动作温柔似水,指尖在花缝中上下游移,由顶端至花穴,又从花穴往上
攀爬,来来回回至少二十几次,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的心底搔呀搔的,无法解除
炽热,又不断的累积。
没多久,她的底裤出现小小的水渍,他的指尖也沾到了自花穴内溢出的花露。
情欲一旦被撩拨,便很难被浇熄,她的呼吸比刚刚还要混浊,小嘴张张合合,
吐出芬芳的气息。
大手探进底裤,穿过柔软的毛发,微微分开花瓣,找到了珍藏的花蕊,指尖
轻轻覆了上去,使坏的拨弄着敏感的蕊珠。
尹祯珠的身子一僵,一阵电流自双腿之间传至脑门,体温逐渐上升,开始喘
息,全身微微抽搐。
「唔……嗯……」她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感,蜜液源源不绝的自花穴涌
出。
「祯珠,很舒服吗?」安克维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询问。
「嗯……」她迷蒙的点头,裸背磨蹭着他的胸膛,雪臀恰好抵着他胯下的硬
物。
他眯起双眸,眸底闪烁着男人本能的狩猎光芒,等待着时机,想要将她拆吞
入腹。
花缝中的蕊珠被他揉捏得凸硬而起,当她全身弓起时,他的长指突然将往下
推去。
她猛然吸了一口气,感觉酸麻的压力不见了,随即有一股空虚感。
他没让她失望太久,指尖滑向花唇下的蜜穴,甜腻的花液被他的长指一推挤,
沾染了他的指尖,长指顺势推开花唇,往花穴深处推进。
虽然他的力道又轻又缓,但是娇嫩的花壁许久不曾被他人临幸过,几乎忘了
当年的鱼水之欢,她不适的收缩花穴,表现得十分紧张,但是欲望又让她娇吟出
声,感觉些微矛盾的痛苦。
「祯珠,放轻松,你太紧张了。」他发现她不断的收缩肉壁,似乎想挤出他
的长指。
她轻咬着唇瓣,感觉到他的指腹正滑过柔嫩的花壁,往里头钻动。
接着,他更邪恶的加入第二根长指,在水泽丰沛的甬道中与中指并拢。
指尖的湿润和触感,让他开始幻想等一下若是将粗铁放进她的体内,会是多
么销魂的滋味。
这一想,又让他的欲望更加勃发高涨,像是烈火在他的下腹熊熊燃烧。
她感受到身下有个粗大的圆端不断的顶弄,莫名的感到兴奋,出自身体的本
能,缓缓的蠕动臀部。
「祯珠,你想把我逼疯吗?」他咬牙,像是忍住强大的欲望。
「嗯哼……」她的甬道受到他的指尖撩弄,有些坐立不安。「克维……好热
……」
他轻吻她的颈窝,故意加快手指的速度,逗弄她的蜜穴,发出羞人的声响,
水渍随着飞溅而出,弄湿了她的双腿之间。
眼看她快要承受不了,安克维撤出手指。
她的身子微微一弓,芳唇微启,大口呼吸。
他没有让她有多余的思考空间,趁着她意乱情迷之际,卸下两人的底裤,换
了个姿势,让她与他面对面。
「坐上来。」
她眨了眨又长又鬈的睫毛,听话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低头一望,他硬挺
的圆端正抵着她的腿心。
他双眼微眯,一手扶住自个儿的粗铁,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引导粗铁的圆
端慢慢的滑入她窄窒、湿润的花穴。
「唔……嗯……」尹祯珠轻咬着唇,闷哼一声,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部。
热铁一进入水穴,他的双手便扶住她的腰肢,带领着她律动。
她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眸,这样的凝视让她觉得好害羞,却又无可自拔,顺
应体内的欲望,开始摆动圆臀。
他的呼吸随着她的前后摆动而加快,眼前的双乳也令他情欲高涨,于是张口
含住一只椒乳,舌尖轻轻拨弄着硬挺的乳尖。
她为了撑住身子,双手攀着他的双肩。
虽然是由她驾驭他的热铁,不过只要她的动作慢一点,他的虎腰便用力一挺,
顶入她的花径深处。
甬道内的花芯哪禁得起他这么深深一撞,她差点倒向一旁,幸好他紧紧扣住
她的腰,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
安克维像猎鹰,鹰爪紧紧的抓着她,还移下了她的圆臀,又捏又揉那雪白柔
软的臀肉,企图让她加快推送的速度,想要让热铁在甬道深处用力的抽撤。
「啊……嗯……」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私处与热铁不断的磨蹭,像是磨出了
热流,在她的体内四处流窜。
他的牙齿和舌头轮流蹂躏粉嫩的乳尖,让它们变得又红又肿。
「维……维……别那么快,嗯……啊……好热、好热……」
他的热铁深深浅浅的进出她的体内,力道时而重、时而轻,让她招架不住。
每一天、每一夜,他祈祷着抱她入怀,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笑容,换来
的都是他脑中的想像,然后化成夜夜他自己孤独的宣泄。
如今她再次回到他的怀里,热铁像是找到最美好的归处,不断的在柔软的甬
道中进出。
她还是如同当年那么的娇嫩,紧窒的甬道吸附着粗大的热铁,就连她的声音、
神情,也像个青涩的女孩。
他爱极了,于是吻住她,与她的唇舌交缠,就像他们现下的身躯,纠缠得密
不可分。
他们是天生一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应该是属于彼此的一切。
八年的分离,并没有为他们带来陌生,反而加深彼此的渴望与那积压太久的
欲望。
他们对于对方的身心都太过于熟悉,时间没有带走他们的思念,只是深藏在
体内的某个深处。
此时此刻,昏黄的烛火倒映着他们纠缠的身影,墙壁上的两道影子化为一体。
安克维的热铁冲进了尹祯珠的身体深处,像是冲破了藏满思念的那道锁,一
道热流自甬道深处溢出,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他再也无法吞没她的低吟。
她仰起头,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膀,粉嫩的双唇毫无顾忌的尖叫出声。
「克维……啊……」
泪水滑落她的脸颊,体内深处的思念像火花一般爆发。
她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干脆倒卧在他的肩颈上,雪臀因为濒临高潮而无法
继续挤推,只能用双腿夹紧他的腰部。
他知道她攀上了情欲的高潮,冲破了紧锁的心门,也直达身体的花径深处。
那是一处令他腿心酸麻的天堂,随着她的高潮而来的战栗,花壁此时正强烈
的收缩。
粗大的圆端被花壁挤压夹紧,他的热铁深深埋进她的体内,浅浅的抽撤,带
出了甜腻的花液。
高潮后的她,身子泛红而火热。
安克维捧住她的圆臀,架开她无力的双腿,接着让热铁用力的贯穿她的体内,
再快速的撤出,持续这种速度的抽撤。
「啊……」高潮的余韵尚未退去,又遭受如此急猛的攻击,尹祯珠忍不住咬
住自己的手背。
他像只饥饿的野狼,凶猛的吞噬猎物,让热铁一次又一次的顶入甬道深处。
花径深处的水液大量的溢出,她忍耐到最高点,最后尖叫一声,全身猛烈的
战栗,因为太过兴奋而昏厥过去。
她的花壁依然很用力的吸附他的热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跪倒在她的身前,
粗大的热铁深埋,在她的体内种下名为「思念」的种子……
第五章
安克维与尹祯珠认识这一年,他十岁,父亲才过世几个月。
父亲过世之前,家人们只求温饱,因此他比同龄的小孩来得成熟懂事。
直到家里的唯一支柱倒下之后,他与母亲、姊姊相依为命,最后因为付不出
房租,搬离了原来租赁的房子。
在他们无所适从之际,安克维的导师何清玲,也就是尹祯珠的母亲,因为心
性温柔,怜悯他是个早熟、孝顺的小孩,于是与丈夫尹正合商量,接他们三人到
尹家居住。
尹正合是个外交官,经常东奔西跑,留何清玲母女在台湾,听到他们孤儿寡
母无处可去,也很大方的让他们入住,顺便与心爱的妻女作伴。
那年,尹家与安家凑在一起,为平静的生活增添些许热闹。
安母林淑蓉为了报答尹家,自动整理尹家的三层别墅,而安克维和安绿绯也
很乖巧,一放学便帮忙母亲整理家务,甚至等尹祯珠上了小学,他们姊弟总是轮
流陪她读书、陪她玩耍,尹祯珠也很习惯依赖他们。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乐,也很平静。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安克维六岁的安绿绯十八岁了,因为考上台北的公
立学校,搬出尹家,北上半工半读。
从此,尹祯珠对安克维的依赖远比对安绿绯多了一些,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
他疼她、宠她、保护她,甚至……爱上了她。
他没有缺席过她人生中任何一件事,不管她需不需要他,他总是像个保镖守
护着她。
她十八岁那年,某日父母开车外出,被一辆司机正在打盹的卡车撞上,她的
父母与车子一起摔落深谷,从此天人永隔,她也不再拥有幸福快乐的生活。
安克维健壮的双手紧紧的拥着她,任由她哭、她闹,一句话也没有说。
也在那一年,他决定向她求婚,为她筑起坚固的堡垒,重新创造属于她该有
的幸福未来。
也许是渴望有人像父母那般无条件的爱她,尹祯珠很快就点头答允。
刚结婚那几个月,安克维其实过得不太好,因为尹祯珠非常脆弱,时时刻刻
都在思念父母,然后痛哭流涕,或是在半夜惊醒,摇醒熟睡的他,只是想确定他
是否还活着。
他很有耐心,尽量包容,没有怨言,没有生气,陪她走过这段黯淡的日子。
后来她的心情平静了些,决定将父母留下来的别墅卖掉,搬到乡下,买了一
栋平房,并计画买几块田,开始规划他们未来的蓝图。
不久,韩国尹家人出现,想要从他的身边带走小妻子,他说什么都不答应,
而她也不想回去。
就这样,他们僵持了两年。
安克维二十四岁,尹祯珠二十岁,他们打算开一间民宿,因此利用尹家父母
遗留的保险金,以及两年前卖掉别墅的钱,开始物色民宿的地点。
他们先买下一栋五十坪左右的三层透天厝,开始整修,接着打算要买下旁边
的空地,建造属于他们的花园。
因此他们又向银行贷款,透过仲介人员的介绍,想要买下田地,没想到仲介
人员拿着田契和款项消失无踪,他们付不出尾款,于是所有权人告上法院,为了
打官司,几乎花光了他们的存款。
最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官司输了,他们依然得赔偿尾款,不但欠了地主
的钱,也欠了银行的贷款,最后就连房贷也付不出来。
所有的事情接踵而来,他们东凑西凑,就是没钱还银行,人生都还没有开始,
就欠了几千万的债,面临人生最黑暗的深渊。
他们已经无计可施,此时银行与地主又施压提告,若不还钱,便要他们坐牢。
这时,韩国的尹家人又出现了,一开口就是要带尹祯珠回去。
安克维想留住她,但是他一无所有。
尹家人告诉他,她跟着他也只是吃苦,何必拖着一个无辜的人陪葬?若是他
爱她,应该要适时的放手……
他挣扎很久,最后问了她的意见,是要与他一同撑过去?还是想回韩国?
她执意留在他的身边,愿意与他走过风雨。
但是不到半个月,她却丢出一颗震撼弹,告诉他,她要离婚,然后回到韩国。
安克维永远记得那一天。
她说完之后,便与尹家人走了,直到他答应与她离婚。他们才又见面,并在
离婚协议书上签名。
那一面,他锥心刺痛。
当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双眼空洞,没看他一眼,也没流泪,一办完离婚手
续,就与尹家人上车离开。
从此,他们的人生分道扬镳。
黑暗中,安克维睁开眼睛。
他作了一场埋在记忆中的梦,准备起身时,发现自己的胳臂有些沉重,偏头
一看,他的身边躺了一个娇小的女人。
愣了一会儿,他不禁露出微笑。
当下,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另一只大掌贴着她的额头,轻轻拨开她脸
颊上的发丝。
「唔……」睡梦中的女子发出呓语,抓住他的大掌,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他又侧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祯珠……」他轻唤她的名字,薄唇亲吻她的额头。
她的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下一刻,她的身子偎近他的怀里,蹭了蹭,找到舒服的位置后,才又静了下
来。
安克维收拢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分离了八年,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想她,她的名字仿佛刻在他的心上,期
待再与她见面。
他不怪她当年抛下他而离去,因为她是一颗珍珠,理当活在无忧无虑的城堡
里。
只是……为什么这八年来他硬是撑过、走过,企图得知她的消息,却怎么也
等不到她的回应?
这八年来,她是否有想过他?
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珠珠,这八年来,你对我有没有一丝想念?」他像是自言自语,悲凉却又
难过。
他不怪她无情的离去,因为隐约知道有其他内情,不过没有机会开口询问。
不管真相如何,从她离去的那一天开始,他才明白,幸福其实很脆弱,不堪
一击……
不!应该是他太不堪一击,说要保护她,却还是让她落入困境中,所以她离
开之后,他发誓要变强。
强者,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只是他变强了,遗落的珍珠却过了八年才回到他的身边,久到他以为连自己
的心都遗落了。
直到她回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还会跳动,为她而狂眺。
「祯珠,别再离开我了。」
他闭上双眼,不断的呢喃,直至沉沉睡去。
日子过得太顺遂,会盲目的以为未来也将是如此幸福,却忽略了现实依然是
残忍的。
这天下午,安母林淑蓉与管家兼看护江若昀结束环岛进香团的行程,回到了
庄园,与久未见面的尹祯珠打个照面。
尹祯珠看得出来,她的眼里充满惊诧与生气,也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是一
个母亲对于儿子前妻的不谅解。
老实说,对于尹祯珠,林淑蓉的心中是矛盾的。
尹家人对安家人有恩,她将这女孩视如己出,呵护有加,她的双亲去世之后,
她又成了她的媳妇。
只是造化弄人,在她儿子欠下一屁股的债后,这没吃过苦的女孩居然狠心的
与她儿子离婚,然后回韩国当大小姐,享受荣华富贵。
如今经过八年,她竟然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们再次相见,对彼此都是一颗震撼弹,还未做好心理准备。
林淑蓉念在已故的尹家夫妻的份上,见到尹祯珠时,没有恶言相向,只是神
情冷漠,当她是陌生人,迳自走向屋子。
「妈。」安克维正好走出来,喊了一声,然后来到尹祯珠的身旁。
「克维,你过来帮若昀把行李拿进屋里。」林淑蓉睨了尹祯珠一眼,要儿子
一同进屋。
「好。」安克维点头,并没有发觉母亲那复杂的情绪,轻松的提起行李,走
进屋里。
林淑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招招手,要儿子坐在自己的身边,深吸一口气
后,嗓音尖细的问:「你告诉我,为什么尹小姐会出现在这儿?」
他这时才发现母亲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记起当年她离开时,母亲完全不谅解
她,现下突然看到她,母亲肯定感到不解。
「妈,我和祯珠之间……」
「你只要回答我,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林淑蓉不想听儿子多做解释。
「她回台湾工作。」他避重就轻的说。
「不是特地回来找你的?」林淑蓉挑起眉头,严厉的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妈。」安克维微蹙眉头,「祯珠回来是件好事……」
「好事?」林淑蓉忍不住放大声音,「这算什么好事?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
离去,八年来和咱们毫无瓜葛,却在你事业有成时回来,这算什么好事?」
「妈,这是我和祯珠之间的事,你可以不要管吗?」安克维语带请求的说。
林淑蓉气得浑身发抖,「你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管?」
「妈!」他站起身,「我的任何事,你都可以管,唯有感情事,你无法插手,
也无法左右我。」
「克维,你清醒一点!」林淑蓉也站起身,豁出去了,大声的说:「这八年
来,你还傻不够吗?女人若不能待在男人的身边吃苦,就表示她还不够爱你!」
安克维紧握双拳,压低声音,「不管祯珠爱不爱我,都不是由旁人说了算。」
「安克维!」林淑蓉气极了,给儿子一巴掌。「尹祯珠到底是哪里好?八年
前她伤你伤得那么重,难道八年后你还想走回头路?」
摸着热烫的脸颊,他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出现了五指痕,但还是直挺挺的站
在母亲的面前,眼神坚定的望着母亲,「我心里会受伤,不是因为她伤我,是我
那时太懦弱,无法保护她,所以心里很痛。如今她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治好我
心里伤口的良药。」
「你犯什么傻啊?!」林淑蓉颓丧的坐在沙发上,「都八年了……你为什么
还这么执着?」
「妈,祯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希望回到像以前那样,让我们再成为一
家人……」
「不可能!」林淑蓉生气的望着他,「你醒醒吧!我们都无法回到八年前了。
不是我们不要她,是她不要我们啊!」
「我要她就好。妈,我已是成年人,请你让我自己处理感情的事,好吗?」
安克维淡淡的说。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怎么可能放手不管?如果她再像以前那样,闷不吭声
的离开你,你要怎么办?你想过吗?」林淑蓉气得全身发抖,却又很舍不得。
「我自己可以承担后果。」而且他也打定主意,不管未来如何,这次要好好
的抓住尹祯珠。
「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林淑蓉捣着胸口,气得面红耳赤,「我们对
尹家仁至义尽了,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开,可不是我拿扫把赶她走……」
「妈,别说了。」安克维瞥向门口,发现他们母子的声音都不小,应该会传
到门外。
「好,我不说。她现在住在这儿?」
他铁青着脸色,点了下头。
「现在去收拾她的行李,我不准她住进来。」林淑蓉颤抖着身子站起来。
「怎么?你不动是吗?那你别怪我给她难看!」
「妈……」
当他与母亲僵持不下时,尹祯珠自屋外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交握的双手因
为太过用力而指关节泛白。
「克维,就按照安妈妈的意思做吧!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先搬出红砖屋。」
他们母子俩的争吵,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安妈妈的话不但刺耳,还让她
心痛,为了他与家人的和睦,她无法说出受到的委屈,只能佯装不在意、没关系。
当她对上他的双眸时,看出了他的深情与坚决,似乎无声的扣住她胆小又想
逃的心,给了她层层厚实的无形拥抱,企图保护她的一切。
下一刻,安克维移动脚步,来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腕,「你若离开,我
发誓,我一定跟你一同离开,我是说真的。」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她一人离去,天涯海角,他都要追随着她。
「克维……」他那毫不犹豫的承诺撞进了她的心房,再多的委屈似乎都变得
云淡风清,心口暖暖的,就算被全世界的人误会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相信她所做
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甚至是站在她这一边,她就觉得很满足。
他的举动已证明他只要她一个人,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没有关系。
「安克维!」林淑蓉的手指着儿子,气得脸色通红,「你为了她,连我这个
妈都不要了吗?」
「妈,你能不能不要……」他也急着低吼一声。
尹祯珠为了不让他们母子继续起冲突,连忙开口,「我不走,我不会走,只
是搬出这里,等会儿我去拜托绿绯大姐,请她空出一间房让我住。」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走。
他不顾一切的要她留下来,她又有什么理由不顾一切的再次抛弃他?然后两
人再因为距离和时间而互相折磨吗?
这样太累了,不要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答应她和他在一起,这次她已做好玉石俱焚的心理准备,
她想要留下来,以自己的力量争取自己的幸福。
她相信她若是离开,安克维也许会为了她放弃家人,这样的不孝,她无法替
他承担,因为她懂得失去家人的遗憾。
她内心因他而起的澎湃情感,如同狂浪几乎将她淹没,唯有勇敢的留下来,
才能够呼应他的感情。
「安妈妈,过去的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解释,可是请你相信我……这
一次我是真心的。」她的语气认真,隐含着卑微的乞求。
「我不会答应的!」林淑蓉气得拂袖离开。
安克维的处境十分为难,还是想将她留下来。
「没关系的。」尹祯珠朝他摇摇头,小手握住他的大掌。「安妈妈对我有很
深的误会,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
他将她搂进怀里,「我不怪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只怪我自己,为什么当
初我没有鼓起勇气,在最后一刻像现在这样拥着你,别让你离开我的生命?」
她紧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相信刚刚自己选择留下来是对的。
江若昀站在客厅的角落,看着这一幕,听到心碎的声音。
第六章
这世界上有的人相爱,有的人分离,也有人注定一辈子孤寂。
孤寂太久的人,只要发现一丝温暖,便会拼命想要抓住。
就像现在的尹祯珠,八年后与安克维重逢,像是擦枪走火,竟会在彼此的心
里引起这么大的激荡、纠缠。
生命中再次出现昔日对她疼爱有加的男人,她就算耗尽心力,也想抓牢他。
自从她搬出了红砖屋,他也不再守着那间红砖屋,因为守了太久没有她的房
子,挺悲戚的。
尽管林淑蓉很反对他与她旧情复燃,但他还是执意照着自己的意思做。
就算感情有规则可循,可是爱情的寿命往往都不是人类可以预知的,爱情是
由爱与情结合而成。
如同两个人组合,一方若是离去,爱情少了一半,就不再叫爱情了。
而他们之间仿佛不适合相爱,爱上了,就得面对重重困难。
若是上天不允许他们相爱,又为何在八年后将他们牵扯在一块?
因为爱情没有答案,所以人们往往会去寻找一个真相。
只是真相之于安克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别离八年,如同忍受孤寂八年,
有怎样的答案比寂寞与孤单还要难受?
对他而言,没有。
至于尹祯珠选择留下来,虽然林淑蓉一见到她便没有好脸色,偶尔还冷嘲热
讽,让她好难受,不过为了安克维,她毫无怨尤的照单全收。
相对于他在他母亲的面前那样扞卫自己,她有再多的委屈与难过,只要想到
他那温柔的眸光,便觉得心里暖暖的。
只不过她现在进退两难,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就必须先将合约弄到手。
眯眯眼特助今天亲自前来,美其名是关心一下执行长,其实是想要问她进度
如何。
若不是特助提醒,她几乎忘了前来的目的。
特助之所以成为她的特助,一定是他有过人之处,才能待在什么都不会的主
子身旁。
他与她在中庭讨论公事,面对这什么都不会的小绵羊,没人在后面拿鞭子催
赶,她总是混吃等死。
所以特助并没有多说废话,立刻拿出笔记型电脑,与韩国那方的大恶魔联络
上后,便推到她的面前,她甚至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这件事你拖太久了。」尹祯熙冷冷的说。
「这座庄园虽然登记在余雅人的名下,但是真正的股东是安克维。」尹祯珠
坐正身子,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以中文回答,「有关合约的事,我必须与他接洽。」
他冷哼一声,「你要我用中文再跟你说一遍吗?前不久你信誓旦旦的说会签
好合约,结果现在还在找理由推托?你想要我亲自飞到台湾帮你吗?」
她咬了咬唇,不再开口。
其实她与安克维早就有意签订合约,只是没想到安母突然回到庄园,打乱了
他们的步调,这几天……她确实是忘记了。
她太眷恋安克维的温柔,万分舍不得离开庄园,所以一拖再拖,想要抓住这
最后的幸福,却发现幸福在重重困难之后。
「如果这个合约对你而言太困难了,明天我另外派人去谈,你马上给我回韩
国。」尹祯熙像是拿着遥控器,隔空遥控她。
尹祯珠毅然决然的抬起头,坚定的望着他,「我要留在台湾。」
「凭什么?」尹祯熙冷哼一声。
「你禁锢我这么多年,也明白我不是继承尹家的料,为什么不放过我?」
她攒起眉头,不解的问。
「没有为什么。」他脸色一沉,「只因为老爷子喜欢你,所以你必须扛起尹
家的未来。」
「如果我不要呢?」
他的眼神冷冽,露出残忍的笑容,「我会毁去你最后的一丝希望,例如,这
座庄园?」
「你……」尹祯珠忧心忡忡,「你不是要与庄园合作吗?」
「如果无法签订合约,那就毁掉吧!」尹祯熙撇了下嘴角,「若不是看在他
们研发的美白精油的份上,这种小庄园,我还不放在眼里。」
他一向说到做到,目中无人至狂妄的地步,连她都忍不住打个冷颤,陷入进
退不得的地步。
「再给我几天时间。」她得留在台湾,才能想办法争取那微不足道的幸福。
「我给你太多的时间了。」他等得很不耐烦,「如果你还想担任台湾分公司
的执行长,我劝你在我耐心尽失之前,办好这件事。」
尹祯珠垂下长睫毛。他简直像是撒旦,用力掐住她的喉咙,让她连微弱的声
音都发不出来。
「我再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还无法签订合约,那么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
会将你押回韩国。」高瘦的尹祯熙站起身,轻哼一声,迳自切断网路,不给她任
何机会找理由和说藉口。
尹祯珠咬着唇,双手紧握成拳。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脱离尹家人的掌控?
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她双眼失焦的看着特助一脸冷漠的收拾笔记型电脑,然
后先行离去。
原本只是路过的江若昀,此时躲在中庭的一角,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脏怦怦狂跳。
原来前妻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有目的啊!
像是抓到了尹祯珠的小辫子,她冷冷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果不其然,尹祯珠回来没有好事!
林淑蓉听了江若昀的通风报信,气得全身发抖,连手上的茶杯都掉落地上,
迟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江若昀是几年前来到庄园应征管家,一见到安克维,她的心就遗落在他的身
上。
这几年她极力讨好林淑蓉,就是为了让他注意到她。
可是不管她对他如何的好,或是细心照顾林淑蓉,都只得到他淡淡的道谢。
他对她的态度总是冷淡而有礼,她不喜欢这样,百般讨好之下,却还是没有
一个结果。
林淑蓉看出了她对儿子的情意,有意将他们凑成一对,只可惜妹有意,郎无
情。
这段感情甚至连开始都没有,而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时间一久,也许安克
维就会注意到她的好。
没想到她只是陪林淑蓉参加环岛进香团,一回到庄园,他身边居然冒出一个
前妻。
他离过婚没关系,重点是,他竟然对前妻念念不忘。
那天见到他与前妻难分难舍,以及这几天他为了前妻,居然违背母亲的意思,
总是在晚上离开红砖屋,前去民宿的客房与前妻纠缠……
江若昀不明白,明明他们的夫妻关系已经结束了,彼此也有八年不见,为何
他还这么执迷不悟,对前妻疼惜有加?
她呢?这几年她以管家的身分照顾他们一家人,朝夕相处,安克维对她竟然
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她不想放弃,因为她知道安克维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尤其当她听见尹
祯珠与那名男人的视讯对话,就为安克维感到不值。
因此顾不得自己是个外人,她故意在林淑蓉的耳边挑拨是非,还想出一个方
法想要合力赶走尹祯珠,企图挽救她那夭折的爱情。
于是找了一天,江若昀搀扶着林淑蓉,来到尹祯珠的房间。
尹祯珠看到她们,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请她们坐下,并为她们倒茶,然后也
坐下。
「安妈妈……」她嗫嚅的出声,「你找我……有事?」
林淑蓉严肃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沉稳的开口,「尹小姐,之前是我太激
动了,你可别怪我无情……」
「不会的,我能了解。」尹祯珠连忙摇头,「你是克维的母亲,妈妈保护儿
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祯珠啊……」林淑蓉忽然起身,跪在她的面前,老泪纵横的说:「我就这
么一个儿子,求求你放过他,好吗?」
尹祯珠连忙站起身,跪在林淑蓉的面前,「安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
说,你这样,我承担不起……」
「祯珠,算我求你,我给你磕头、下跪,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答应我,
离开克维吧!我这条老命也没几年可活了,请你让克维好过一些,别再折磨他了
……」
「安妈妈,我没有……」尹祯珠有苦难言,连忙向跪在林淑蓉身旁的江若昀
求助。
「尹小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你们的事情,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安姨身体不
好的份上,答应她的要求?」江若昀非但没有帮她,反而与林淑蓉站在同一阵线。
「安妈妈,你不能原谅我以前不懂事吗?我是真的想要和克维重新来过……」
尹祯珠哽咽的说,心里也是一堆委屈。
「祯珠,你真的爱克维吗?你不是为了想要得到合约,才要与克维重新来过
吗?」林淑蓉的眸底散发出怨恨的光芒,「八年来,你对我们不闻不问,如今回
来也只是想利用克维,难道你不能念在咱们两家过去的情谊的份上,放彼此一条
生路?」
尹祯珠大吃一惊,想要开口解释。
林淑蓉伸手阻止,痛哭流涕的说:「你和尹家人的谈话,我都知道了。我不
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跟我们没关系,我今天只是以一个母亲的立场求
你,希望你能离开我儿子,这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能成全我吗?」
尹祯珠颓丧的坐在地上,看着哭得不成人样的林淑蓉,暗暗考虑,是否要将
以前受的委屈全都说出来?
她能吗?他们会相信吗?
「尹小姐,安姨没有多久可以活了。」江若昀自口袋中拿出一张单子,放在
她的面前。
尹祯珠转移视线,愈看愈心惊胆战。
肝癌……
「如你看到的,安姨的时日不多了,你就当了却她一桩心事,别让她抱着遗
憾离去……」江若昀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尹小姐,你行行好,别再折磨安姨和
安大哥了。八年前你毅然决然的离开,现在你根本没有资格再出现啊!」
没有资格再出现?!尹祯珠微微蹙趄眉头,双眼有些失焦的望向林淑蓉。
当年她视自己如己出,如今却跪着求她离开,原来……她没有资格再出现?
「安妈妈……」终于,她落下了委屈的泪水。「你真的这么希望我不曾出现
在你们的面前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林淑蓉大吼出声,「你一出现,
又扯痛了克维的心,当初你抛下我们,就应该明白从此恩断义绝,如今你又要利
用克维达到你的目的,这太不公平了……祯珠,就算当年你的父母收留我们母子
三人,看在克维自小照顾你的份上,我们两家的情义也算还尽了,你就饶了我们
吧!我们没欠你了,我拜托你走……」
尹祯珠觉得心痛,好像她留在安克维的身边,是想要索取以前的恩情……她
明明不是,只是因为爱他,才想要鼓起勇气留下来。
可是她没有想到,就算勇气十足,幸福还是离她好远、好远。
「祯珠,我求求你,为了我们家的平静,你别再让我们母子失和。我知道克
维会为了你不惜与我扯破脸,但是你要想想我啊,我还剩几年可以活?你真的要
让我死不瞑目吗?祯珠,别让我带着恨你的心离开人世……」林淑蓉泪流满面。
「安妈妈……」尹祯珠好无助,喃喃自语,「我只是想要待在克维的身边…
…」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若你还是想留在他的身边利用他,我会选择自缢……
是你逼死我的!祯珠,我的命赔给你吧!你别再利用我儿子了……」林淑蓉狠狠
的咬着唇,连流血了也不自知。
「安妈妈,你别哭了……」尹祯珠的声音颤抖,温柔的看着她,「我知道了,
我会离开克维的……」
她好不容易想要留下来,然后对抗韩国的撒旦们,然而她留下来,却是让克
维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做不到。
就像那年的选择题——
让你选择,留下来,你爱的人将一无所有;不留下来,你爱的人只是失去你,
但不会失去全世界……你留或不留?
当年她选择保全他,于是离开他,今天又面临同样的问题……她露出嘲讽的
笑容,依然选择后者。
反正都痛过一次了,她的心再受伤,也不会更痛了吧?
「真的吗?」林淑蓉激动的问。
「我会离开。」尹祯珠的唇办微微颤抖。
「祯珠,谢谢你。你会亲口跟克维说清楚吧?说你是为了达到目的才接近他,
其实你根本不爱他,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尹祯珠倒抽一口气,心狠狠的抽痛。
「安妈妈,你真的……要我做得这么绝?」
「我只有他一个儿子,不要他为了你蹉跎一生,我要他娶若昀,过正常人的
生活,而不是死守着不存在的情感……」林淑蓉自私的说,「祯珠,断了克维的
感情,别再让他奢望了……」
泪水滑落尹祯珠的脸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好……」
在见到安克维之前,尹祯珠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
她强忍住喉头不断冒上来的哽咽与悲哀,拼命咽下痛苦。
这比她吃过的任何药物都还要苦涩,甚至灼热她的胃,还慢慢的腐蚀她的心。
她不想离开他,非常的不想。
但是一想到他母亲跪求她的情景,她不仅感到难堪,而且觉得绝望。
要她彻底让克维断了对她的情意……
感情是说断就断的吗?
这几天她强颜欢笑,面对尹祯熙的逼迫,以及他母亲的逼退,她将委屈藏在
脆弱的心里。
昨晚她终于与安克维签订合约,可以给尹祯熙一个交代了。
只是签完合约后,莫名的悲伤不断的翻搅她的胃。
她没有哭,不过在他睡着之后,再也忍不住翻腾及昏眩的感觉,冲进厕所,
大吐特吐。
她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呕出来的全是胃酸,以及她心底深处的不甘心。
然后她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在他醒来之前,她收拾好行李,还拨了通电话,要特助到庄园外头接她。
梳妆打扮完毕,尹祯珠站在床畔,看着熟睡的安克维。
离开的时间已到,她无法再留下来。
一时忍不住,小手抚摸他刚毅的俊颜,想要再感受一下他炽热的体温,随即
打算默默的离开。
安克维倏地抓住她的手腕,睡眠惺忪的望着她。
「祯珠?」
他坐起身,发现她竟然换上整齐的套装、脚下则穿着厚底高跟鞋,身后还有
一只行李。
原以为自己在作梦,他稍微用力,触感是暖哄哄的,马上下床。
「你要去哪里?」
尹祯珠深深的望着他,彷佛想要将他的俊颜镌刻在心里。
「我要走了。」
她抿着唇,用冷淡掩饰脸上的娇弱与不舍,用力缩回小手。
「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去。」他还有些会意不过来,随手捞起一旁的浴
巾,遮住腰部以下的春光。
「不用了。」她后退几步,强忍住反胃感。
「为什么不用?」他不是笨蛋,她突然整装待发,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里?」
「我要回台北。」她挺直背脊,继续后退,「然后……」她的嘴唇颤抖,无
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然后什么?」安克维不断的接近她,想要扣住她的手腕,却被她闪避。
「你要回台北,我陪你回去,我在台北也有房子……」
「不!」她低吼出声,「你不能跟我走!」
「为什么不能?」他皱起眉头,不悦的问。
尹祯珠咬了咬下唇,敛下美眸,「对不起……对不起……」再也忍不住了,
泪水滑落脸颊。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他露出不解的表情,「祯珠,你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她真的不想骗他,但是如果不骗他……他肯定会
追随她,到时候安妈妈肯定更不谅解她。
他一头雾水,不明了她究竟骗了他什么事。
「祯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你别走……」
她拼命摇头,泪水落得更厉害,「对不起,我这次回台湾……没想到会遇见
你,更没想到签订合约的对象是你,所以我……我利用了你的感情,让你签了合
约……」
他心下一震,烕觉被人赏了一记闷棍,不过还是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没关系,既然我有利用价值,便任由你利用,只要你留下来,或者我跟你
一起走……」
她摇摇头,终于移到门口。
「克维,我之所以说对不起……就是因为我不爱你,才利用了你。」
彷佛一道雷劈在头上,安克维全身一僵,脚步顿住,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
嗡作响。
「我和你之间,结束了。」尹祯珠鼓起勇气,望着他板起的俊颜,拼命稳住
双脚,也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不,应该说,我和你的游戏已经玩完了。」
「游戏?」他一脸茫然,上前攫住她的双肩,「你在说什么?我和你之间根
本就不是游戏……」
她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眼,「原本我是想拿到合约就马上走人,但是现在见到
你这样,不禁有些愧疚……对我而言,这只是一场游戏。」
她轻轻拨开他的大掌,他的体温太灼热了,几乎要烫伤她。
安克维深吸一口气,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再次伸手抓住她,将她拥
入怀里。
「不管你要用什么理由离去,我都不会放手。」
他说过,这次要紧紧的抓住她。
「安克维!」天啊!她的伪装差点崩溃。「别闹了,我拿到合约,你也得到
我了,这几天你就当成我们是交易……」
「你明明告诉我……」
「无奸不成商,你忘了我是尹氏集团的继承人吗?这八年来,为了成为接班
人,我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为了得到利益,玩些小手段根本不算什么。」她用力
挣脱他的怀抱,努力装出不以为然的模样。「原本我还想要与你多玩玩,但是既
然已经达到目的,你也得到你想要的,我决定不继续奉陪了。」
「如果你不在意,又为什么哭?」安克维望着泪流满面的她,企图寻找最后
一丝希望。
尹祯珠颤抖着唇,深吸一口气,「就是因为我不爱你却利用了你,也出卖了
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好脏、好难过……」
「你……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脏?」他惊诧不已。
「对,这是我第一次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好脏、好卑鄙。」
她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冷漠的说:「我不是因为离开你而哭,是觉得自己
很龌龊肮脏……」
他站在原地,感觉有人拿刀狠狠的刺中自己的心。
「你说你不会走的……」
「安克维,你要我说几次才懂?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她低吼一声,拍
开他伸向自己的手。「别让我恨你……让我走……」
安克维欲言又止,看着她离开。
许久,他终于回过神来,匆忙套上衣裤,追了出来。
他看见尹祯珠打开车门,坐在特助的旁边,然后关上车门。
像是发疯一般,他毫不考虑的冲上前,抓住车门。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安克维像一只抓狂的野兽,在后面拼命追赶。
车内的尹祯珠早已崩溃,泪流满面,胃里的酸液翻腾,差点喘不过气。
特助拿出矿泉水,要她喝一些,冷静下来。
她才喝一口,便吐了出来,不断的吐着,像是要吐出自己的懦弱与孤寂,然
而……她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坚强。
第七章
三个月后
尹祯珠确定可以留在台湾,正式成为尹氏集团台湾分公司的执行长。
她不想回韩国的原因有二个,一是她讨厌那群自大狂妄又白目的尹家人,二
是她若回韩国,肯定会让安克维起疑。
离开庄园那一天,她因为太过紧张而胃痉挛,引起上吐下泻,好在特助机警,
连忙将她送往医院,不过在她的坚持下,边打点滴边回台北。
刚开始安克维还下放弃,天天前来对她精神喊话,不过很快就被警卫轰走,
他连一句再见都没得说,更别说和她见面了。
半个月后,大概是知道她绝不可能回心转意,他也不再来了。
她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要回头也很困难,反正多背几个黑锅也死不了,顶多
就是生不如死,像个行屍走肉的傀儡罢了。
再说,她本来就是弱鸡,也不必冀望置之死地后会有什么无限潜能。
这套理论一点也不适合套用在她的身上,因为她在商场上毫无用处,最多是
用她这张无害的小脸去哄哄客户。
至于美白精油一上市,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受好评,最近订单接都接不完。
而人心是贪婪的,尹祯熙想要趁这次攻进台湾市场,于是要她去找另一间草
本植物研究技术公司合作,再创另一波业绩高潮。
今天,尹祯珠的任务就是去见研究技术公司的总裁,说服他与尹氏集团合作。
来到该公司所在的大楼,秘书要特助留在原地,然后带领她定向总裁办公室。
既然是她有求于人,卑躬屈膝也是应该的,就算她为情所困,或是行尸走肉,
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只是这一次以时间来抚平伤口好像没什么用,她入睡前都会想到三个月前与
安克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扭拧,很痛,痛得她夜夜以泪洗
面,几乎不能成眠,整个人憔悴不已,最后是特助看不下去了,乾脆拿安眠药给
她吃,让她能够放松神经,沉沉睡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她才不再仰赖药物入睡。
不过现在的她也没有好到哪里,面容苍白,原本就瘦弱的身子骨更加纤弱,
以前合身的套装穿在身上,略嫌宽大了些。
但是不会有人关心她为什么如此憔悴,只觉得她不应该再放任自己颓废下去。
尹祯珠挺直身子,跟在秘书身后,待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一问宽敞的办公
室里,秘书则退了下去。
她环顾四周,映入眼底的是一大片落地窗,可以望见高耸矗立的大楼。
眼光一栘,看见一张背对她的皮椅,上面坐了一名男子,她看不见他的睑,
只知道他的肩线十分宽阔。
「你好,总裁,我是尹氏集团台湾分公司的执行长。」
男子转动皮椅,抬眼看着她。
一张熟悉的俊颜映入她的双眸,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掐住,几乎无法呼吸,小
脸更加惨白。
是梦?还是她眼花?
尹祯珠惊诧得差点腿软,仿佛大白天见到了比鬼还要可怕的恶魔。
男子站起身,迈开长腿,来到她的眼前,勾起她的下颚,露出淡淡的笑容。
「很惊讶?还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的俊颜靠近她瘦削的脸蛋,黑眸直盯着她,像是猛兽盯住了猎物。
「你……」她的贝齿不停的打颤,话都说不清楚,「安……安克维?!」
「还不错,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安克维大手一揽,攫住她的柳腰,缩
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呼吸急促,若不是他拥着她的身子,
恐怕她早就软倒地上了。
要不是贴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她还以为自己在作白日梦。
「我一直都在这里。」安克维不复之前那T恤、洗白牛仔裤的随兴打扮,换
上了义大利手工制黑色西装,不羁的黑发抹了发蜡,全往后梳,露出光洁饱满的
额头,显得精明俐落。
她几乎要窒息了,没想到分离三个月后,竟然又与他碰面,就算她的心脏再
强,也不必这么玩她吧?
「你……你是……这间公司的总裁?」她声音微颤的问。
「想不到,是吗?」他不愠不火,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她。「我也没想到事情
会如此顺利。」
她刚离开那几天,他一直想要再见她一面,可是她始终避不见面,直到他身
心疲惫,才发现与她签订的合约已经开始运作,没多久,美白精油上市,他这才
相信她离开时说的话。
她完全不顾他的心情,狠心坚决的离去……原来和他在一起,竟然让她觉得
恶心、肮脏!
因此,他不动声色,开始安排与她再见面的机会。
他知道尹氏集团想打入台湾市场,就必须先开拓他们的美妆技术,而他,好
巧不巧,就是这间草本植物研究技术公司的总裁。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画进行,他的目的,就是要她主动来到他的面前!
尹祯珠咬着唇,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企图与他保持距离。
「克……不,安先生,请你放开我。我想……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乱了些,
但是公归公,私归私……」
「正是。」安克维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轻轻磨蹭她小巧的鼻头。「我也正好
有这个打算。」
「那……」她别开小脸,他呼出的热气令她有些头昏脑胀。「我们可以谈谈
合作事宜了吗?」
他猎鹰般的双眸紧盯着她,冷讽的笑说:「瞧你一副吓坏的模样,我会吃了
你吗?」
不,他不会吃了她,只是想要彻底玩弄她,然后瞧她惊慌失措,当成一种乐
趣。
这男人……已不是三个月前的安克维了。
他身上散发出与尹祯熙相同的冷漠与无情,眸底还写着无惧,更填满了无限
的狂妄。
而她,就像是落入他手里的猎物,任凭他玩弄……
尹祯珠微皱眉头,忍下住打了个冷颤。
他……恨她?!
而她无法逃,因为这是他的权利,不是吗?
是她给了他希望之后,又彻底的毁去彼此的重新开始,他恨她是应该的。
他就算拿乔,她也没有半点怨言,只能摸摸鼻子,默默承受。
「那我们可以……谈谈合作……」她双唇微颤,看着他那双冷漠的黑眸,知
道他有多么怨恨她。
苦涩的感觉再度翻涌而上,这次她没有娇弱哭泣,只是露出委屈的神情。
「可以。」他恶劣的扬起嘴角,「但是想说服我签约,就必须遵守我的游戏
规则。」
「你……」
安克维搂着她的腰,收敛笑容,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办公桌上的文具扫落地上,
然后用高大的身子将她压在桌上。
「而这次……游戏规则由我来订。」
尹祯珠根本来不及说不,全身发抖的面对那张俊颜。
「害怕吗?还是又想起几个月前,你为了合约而委屈的陪在我身边,还演出
那出教我都入戏的恶心戏码?」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疼惜,只有满满的不屑。
「身子还发抖……你就这么怕我,嗯?」
她咬着唇瓣,听着他充满讽刺的话语,想要反驳,理智却阻止了她。
他生气是应该的,因为她给了他一个希望,又亲手毁去两人的承诺,这比背
叛还要让人难受。
「还是我让你觉得很肮脏?」安克维分开她的双腿,用男人天生的优势,强
力压住她的身子。「在你离开之后,我多想知道我和你每一次的缠绵,你究竟花
了多少精力在演戏?」
他的大手紧紧扣住她的下颚,食指抚着她嫣红的唇瓣,这该死的嫩唇竟然吸
引着他的撷取。
她的双手被他强压至头上,小外套的扣子被解开,白色衬衫贴在她的胸前,
娇美的胴体若隐若现。
尹祯珠觉得好难堪,别开小脸,强撑着最后一丝坚强。
原来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庇护,也不需要她自以为是的牺牲保护,他茁壮的程
度,超乎她的想像。
那么,她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
唉!真是无言问苍天。
但是一想到安妈妈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还跪下来求她,她又垂头丧气,
收敛所有的委屈。
就算安克维的后台很硬,又怎样?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这世界太复杂,
无法容许单纯的存在。
她与他之间,背负的东西太多,早就将他们渴望的幸福压碎了。
而她只能往前走,只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才看不见曾经背负过多少的心痛。
路是她选的,就应该坚持的走下去,演到一半的戏,不能说停就停。
「放开我……」她虚弱的开口,「现在你碰我……我都觉得很恶心……」她
闭上双眸,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
「恶心?!」听到她说出这么可恶的话,他冷峻的脸庞变得狰狞,蒙上阴惊
的怒气,喷洒在她小脸上的灼热气息更加沉重、混浊。「我让你觉得恶心吗?」
冷嗤一声,他一怒之下,大力扯开她的小外套,扣子全数洒落地上,接着又
用力拉扯她的衬衫,地上多了几颗扣子,衬衫下面是白色胸罩,遮裹着那对尖挺
的绵乳。
「不要……」尹祯珠企图挣扎,他烫人的体温正熨烫着她的胸前。「安克维
……不要……」
他像是被惹怒的狂狮,大手推高胸罩,那对绵乳弹跳至他的眼前,然后一双
大手一边压制她的身子,一边强硬的揉弄她的胸脯。
「尹祯珠,叫大声一点,我恨不得门外的员工们都来看看你现在这模样。」
安克维恶狠狠的开口,「尹氏集团的继承人主动勾引我,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
不知道贵集团的人会有何感想?」
她被他欺负的事情若是传至尹祯熙的耳里,那么她别想继续留在台湾……她
打了个冷颤,不再挣扎,紧握着粉拳,表达她对他的不满。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么快就投降了?看来你还想安安稳稳的担任现在的
职务,是吗?」
她没有落泪,也没有回答,只是别开小脸,不愿对上他的冷眸。
他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安克维了,因为他被她伤得遍体鳞伤,如今站在她面
前的安克维:心中早无爱意,只剩下满满的怨慰。
「是,我必须坐上台湾分公司执行长的位置。」尹祯珠转头,直视他的黑眸。
「所以这次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还是要和你签约!」
安克维睑色下沉。她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没想到尹家人把你调教得这么不知廉耻!」
她陷入绝望,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我说过,我是一名商人,为了利益,可
以不择手段。」
趁他防备不及,她用力推开他,坐起身,朱唇吻上了他的薄唇……
他瞠大双眼,瞪着她。
她像个妖娆的小妖精,右腿缠上他的腰际,小手拉着他的领带,缩短他与她
之间的距离。
下一刻,他化被动为主动。
她像是送上门的猎物,挑起了他的怒气,以及对她的慾望,舌尖撬开了她的
唇瓣,像是要发泄不甘心,将她的唇瓣嚿咬得又红又肿,并汲取檀口内的蜜津。
为什么……他无法推开这个小妖女?
不,他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还拥着她的雪臀,让自己苏醒的慾望抵着被他
分开的双腿之间。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为了尹氏而打开你的大腿?」他极尽刻薄之能事,像是
要以羞辱她来悼念他失去的真心。
尹祯珠涨红着小睑,每回被他拥抱,她总是心慌意乱,尤其是现在,她为了
将这场戏演好,竟然主动勾引他。
而这样的举动就像滚雪球,除非将她压垮,否则她必须撑着最后一丝力气。
安克维的大手采进她的裙摆,沿着大腿往上移动,当来到双腿之间时,狂暴
的撕开她的丝袜,指尖迫不及待的在底裤上来回游栘。
「啊……」她的丝袜。她哀怨的望着他,然后低头一瞧,发现丝袜已经成了
碎布。
「想要交换利益,是吗?那就用你的身子来取悦我,也许我会考虑看看你们
的合约。」他邪笑的说。
「你说到……做到吗?」她咬着唇瓣,勉强挤出话。他的指头不停的抠弄着
她的底裤,让她双腿发软。
安克维低声一笑,指头直接从底裤旁钻进去,碰触幽深小穴,分开两片贝肉,
轻捻花核。
她的身子一抖,小脸通红。
「那要看你等等的表现了。」他的指头在花缝中撩拨。
脆弱的花蕊在他的轻轻撩弄下,花露很快的自花穴中溢出,随着他的动作加
快,她的身子扭动得更加激烈,「啊……」
三个月未曾被碰触的身子,似乎变得更敏感,她不禁打个冷颤。
他的力道不复以往那般温柔有耐性,反而粗暴且急躁,眼看她的双腿之间已
经湿泞,立刻褪下两人的衣服。
尹祯珠微皱眉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已压向她,热铁分开两瓣花肉,用
力推挤进甬道,蛮横的占有了她的身子。
诡异的是,她的身子竟然毫不抗拒的接受他的亢奋,让他肆无忌惮的在她的
体内推送。
她紧握双拳,紧闭双眼,承受他压下来的体重,感受他带来的浪潮。
安克维看着她,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虎腰往最柔软的地带撞去,
热铁被湿漉漉的甬道吸附着,随着他的摆动而不断的吞吐。
他身下的女人确实十分失职,她不但没有取悦金主,反倒是金主一次又一次
的配合她的律动。
怕她承载不了他的热情,他慢慢的加快速度,直到她的身子完全接受他,他
才像浪潮般袭向她,不断的变换各种姿势。
她不再抗拒他,妖娆的迎合他的动作,最后体力用尽,几乎是趴在他的身上,
却还是感觉到体内的热铁像是精力无限,拚命的钻向她最敏感的地带,为了逃离
他,她转而背对着他。
下一刻,安克维扣住她的双手,让她趴在桌上,然后抬高她的雪臀,热铁再
次侵占她柔软的甬道,极尽所能的蹂躏这最美、最娇弱的女人。
她让他疯狂,变得不像是以前的安克维。
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得到她,为了爱她,不惜堕落,甚至不择手段。
「克维……唔……」尹祯珠娇吟出声,任凭身体承受这强大的欢愉,全身泛
起红潮。
他享受着她的甬道因为快感而迅速蠕动、收缩,暖热的潮水也让他的背脊一
颤。
就在她昏厥的那一刻,他低吼一声,热铁的圆端喷洒出灼热的液体,与腥甜
的花液混合……
第八章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但是她不想还,可不可以?
不可以。
那天,尹祯珠疲倦的离开研究技术公司,不顾欲言又止的特助,拨了通电话
给尹祯熙。
因为她是尹家吃白食的小鸡,小鸡养大了,就是当一只金鸡母,生蛋回报饲
主。混蛋尹祯熙是这么告诉她的。
而她这只小鸡,不用想,当然是被吃得一干二净。
她简直是弱到无可救药,一遇上安克维,就像小鸡遇上大老鹰,连啄人的力
量都还来不及使出来,就被吃干抹净。
尹家出了她这种懦弱的弱鸡,家族的人都对她嗤之以鼻,尹祯熙更是看不起
她。
像她这么没用,就应该回到华丽的牢笼,不应该让台湾人占尽便宜。
果然,和她猜的一模一样,只要她和安克维又纠缠在一起,她身旁的人一定
会想办法拉开他们两人。
她也很想与他断绝关系,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用再饱受折磨,现实却打
碎了她原来的蓝图。
他故意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用尽各种方式羞辱她,也用行动表明他有多么
憎恨她。
她想哭,但是泪水早就哭干了。
安克维已经不需要她的委曲求全,也不必靠她庇护,接下来她只要争取到合
约,证明自己可以在台湾独当一面,就不用回韩国了。
因此,她回公司之后,忙着与特助删减合约内容,希望能够让安克维产生兴
趣。
隔天一早,尹祯珠来到安克维的公司,却因为他在开早餐会议,所以坐在大
厅等待。
直到十一点,他依然没有要见她。
她连午餐时间都没有离开,依然坐在大厅,等着他的召见。
下午两点,安克维终于与秘书一同出现在大厅,如同闪耀的发光体,吸引了
所有人的目光,她也不例外。
但是她没有时间失神,直接跑到他的面前,露出甜美的笑容。
「安先生,午安。」
安克维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再盯着她略微苍白的小
脸,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头,「有事?」
尹祯珠的脾气虽然温和,但是心里还是冒出小小的火花,多想对他大吼:你
知不知道我从早上等你等到现在?不过,她很没种,不敢对金主大吼。
「有——」她连忙点头。
他不等她说下去,又迈开脚步,直往前走。
「安先生,关于昨天的合约,我们——」
她倏地停下脚步,因为他竟然当着她的面钻进车里,而他的秘书挡在她的面
前。
「尹小姐,不好意思,接下来是安先生的私人时间,你不可以——」
她低头弯腰,打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安克维瞪着她,一脸不悦。
尹祯珠勉强挤出笑容,「就算是奸商,也知道商场上最重视的就是承诺,安
先生,你答应过我,要抽空看看我提出的合约内容。」
「开车。」他没再说什么。
秘书立刻关上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司机踩下油门,开车上路。
见他没有将自己扔下车,尹祯珠的笑容扩大了些,从纸袋里拿出合约,递到
他的面前。
安克维哼了一声,接过合约,不以为意的看着内容。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胃部又隐隐作痛。
等他太久的结果,就是喝下太多咖啡,加上中午什么东西都没吃,胃酸过多,
有些反胃想吐,连打嗝都是咖啡味,很不舒服。
他偷偷觑着她,她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她一早就来到他的公司,就连午餐时间也是傻傻的在大厅等待,
猛喝咖啡打发时间。
忽然,他与她四目交接,那张笑颜映入他的眼里,飘远的思绪迅速拉了回来,
他将合约丢到她的怀里。
「安先生?」
「我看过了。」他淡淡的说。
「安先生,你觉得合约与企划有什么问题吗?」尹祯珠放柔声音,希望签订
合约这件事可以速战速决。
「我答应你要看合约和企划,然后呢?我还有承诺过你什么吗?」
她一脸困窘,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我劝你下次别那么急着跳上我的车。」安克维慢慢的靠近她的脸庞,邪恶
的扬趄嘴角,「不过我不介意你用这种速度跳上我的床,也许我会再考虑一下,
听听未来的合作方针。」
她的脸色赧红,抿着唇,默默收拾合约。
看来他是故意的,以整她为乐。
车内一片静默,只有他们的呼吸声,谁也没有再开口。
安克维望向窗外,然后藉着玻璃窗,看见她低头不语,心头微微一震。
他闭上双眼,双手紧握成拳,让自己冷静下来,悄悄的告诉自己:这女人的
心中已经没有他,她不该再成为他的魔碍——
车子在一家婚纱店前停下,尹祯珠与安克维一同下车。
他以为她会流着泪离去,没想到她竟然脚步坚定、一脸不服输的跟在他的身
后。
来到婚纱店门口,他回头,不耐烦的低吼:「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说过,游戏规则由你订,我只是遵守游戏规则。只要你愿意听我说未来
的合作方针,就算要我爬上你的床,我——我——」尹祯珠咬着唇,小脸泛红。
安克维揽起眉头,瞪着她,冷笑一声,「随便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别以为
你在我的心中还占有什么地位,你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他走进婚纱店。
经理一看见他,连忙上前接待。
尹祯珠依然跟在他的身后,眼睛被美丽优雅的礼服吸引住。
还记得八年前她与安克维结婚时,因为正逢父母过世,所以他们直接到法院
公证,然后办一桌酒席请亲朋好友,至于婚纱——她还没有机会穿上。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然后胃部又抽痛,小手轻轻按压着。
接待小姐上前,请她到一旁坐下。
没几分钟,秘书端着一杯牛奶和一块蛋糕来到她的面前,请她用下午茶。
「谢谢。」尹祯珠好感动,殊不知这是安克维的安排。
吃完蛋糕、暍光牛奶后,胃部总算不再作怪,她站起身,好奇的想知道安克
维来这里做什么。
她一踏进贵宾室,全身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
江若昀穿着一袭白纱礼服,站在镜子前,笑得好开心,还不忘转圈圈。
只是当她见到尹祯珠时,笑声戛然而止,像是遇到敌人,全身竖起防备,面
露不解。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尹祯珠好不容易才认出她是谁,愣愣的看着她。
这时,安克维面无表情的走出更衣室,合身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完美得不
得了。
「克维!」江若昀小跑步上前,勾住他的手臂,指着尹祯珠,「她为什么在
这里?」
安克维不着痕迹的缩回手臂,站在镜子前面调整领带,根本不想回应。
眼看他一副冷漠的模样,江若昀不气馁,拉起裙摆来到他的旁边,企图从他
那冷峻的脸庞找出蛛丝马迹。
「你说话呀!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语气十分着急,「我们不是要
结婚了吗?为什么你的前妻会在这里?」
结婚?!
尹祯珠很清楚的听到这两个字,小脸刷白,秀眉紧蹙,不自觉的看向安克维。
他透过镜子的反射,捕捉到她的表情和目光。
江若昀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微妙的眼神交会,连忙来到尹祯珠的面前,尽量
让自己保持平静。
「尹小姐,你知道我和克维要结婚了吗?」
尹祯珠怔怔的摇头。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江若昀沉下脸孔,「你应该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
再回到他的身边吧?」
「我——」尹祯珠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甚至头昏眼花,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在
她的胃里翻搅,好想吐。
「怎么会不可能?」安克维移动双脚,漫不经心的来到她的面前,「尹小姐
有过一次结婚经验,所以我打算请她担任我们的婚礼企划人,对吧?」
尹祯珠倏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冷冽的黑眸,看着他微扬的薄唇,以及他站在
江若昀身旁的模样——没想到这画面竟带给她这么大的冲击。
「我——」她咽下苦涩,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下个月我就要结婚,很诚恳的邀请你为我筹备一场主题婚礼,然后——」
他贴近她,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我二话不说,与你签订合约,从此我和你互
不相关。」
尹祯珠倒抽一口气,还来不及开口,便看见他大步离开贵宾室,留下她与江
若昀两人。
「尹小姐,我希望你是真心祝福我和克维。他已经不爱你了,请你记得这一
点。」江若昀拉起裙摆,追了出去。
捣着唇,尹祯珠强忍住翻腾的胃酸,连忙奔进洗手问,关上门,大吐特吐,
吐到眼眶泛红,泪水滑落脸颊。
原来她连哭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藉着反胃的动作,偷偷宣泄这不知道应该如
何发泄的情绪——
尹祯珠知道安克维出了一个难题给她。
明知道她多么想要逃离庄园,逃离那曾经幸福的象徵,但他还是丢出这个难
题,让她陷入两难。
而她万万没想过,他会——再婚!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再见到他时,也只能勉强苦笑,收拾好行李,又回到庄园。
做好心理准备,再次回到庄园的尹祯珠:心情十分沉重,而她不得不答应他
的强人所难。
面对堂哥的逼迫,她想留在台湾——就算心碎也没有关系,至少——至少这
里有她遗留的思念,偶尔想起来,还可以温暖她的心,那就够了。
拖着行李回到庄园,来接她的是安绿绯。
「大姊。」尹祯珠一见到她,微笑的打招呼。
安绿绯皱起眉头望着她,缓缓的定向她,帮她提行李,看似有话想说,最后
还是忍住,客气的问:「住上次那间房间好吗?」
「好。」她点头。
她们肩并着肩往前走,一路上没有聊天。
来到房门口,安绿绯打开房门,与她一同走进房里。
「大姊,谢谢你。」尹祯珠感激的说。
安绿绯点了下头,深深的看她一眼,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声的说:「珠珠,
你真的是为了克维再婚才回来的吗?」
她愣了一下,「嗯,他希望我为他筹备一场主题婚礼……」
「珠珠!」安绿绯上前,抓住她的双肩。「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还是爱着
克维的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安绿绯怎么也不相信她离去的藉口,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大姊,是我对不起克维,是我……不应该骗他。」尹祯珠垂下眼眸,轻轻
的说。
「珠珠,你一定在骗我!看着我,珠珠!我觉得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
诡异了,怎么可能你一离开,我妈就急着要克维娶江若昀?」
她略微吃惊,原来安妈妈逼她离开,就是希望他娶江若昀啊!
安绿绯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低声询问,「珠珠,我不要听谎话,你
告诉我实情。
尹祯珠摇摇头,拚命的忍住心里的委屈。「大姊,我真的——真的没事,是
我利用克维……」
「珠珠!」安绿排生气的看着她,「如果你不跟我说实话,我现在就到楼下,
跟克维说八年前的实情。走到这种地步,我不忍看着你们再一次分开。」
「大姊,不要!」她咬着唇,颤抖的摇头。「不要说……以克维的个性,他
会……」
「他会不要我和妈,是吧?」安绿排轻笑一声,「那又怎样?他和你为这个
家付出够多了,就算自私的追寻自己的幸福也不为过。」
「不,安妈妈会受不了的……」尹祯珠急忙阻止,却也泄漏了一丝委屈。
安绿绯是个聪明人,看着她慌乱的表情,恍然大悟。
「是我妈,对不对?」她紧着她的小手,激动不已,「难怪啊!难怪你一离
去,我妈就要克维娶江若昀……该死!江若昀也有一份。」
「大姊,不是……不是的。」尹祯珠的头摇得像波浪鼓,拚命想要否认。
「是我本来就不爱克维,是我……」
「不行,我要说出实情!」安绿绯再也忍不住,想要站起身。
尹祯珠连忙拉住她,只差没有跪在地上求她。
「大姊,我求你不要去,你若是说出实情,安妈妈会恨死我,克维也会让安
妈妈伤心……」
安绿绯停住动作,看着她,「真的如我臆测的那样……果然是我妈……」
她茫然的坐回椅子上。
咽下苦涩的唾沫,尹祯珠勉强微笑,「大姊,你……你别哭啊!」她连忙抽
了张面纸,为她拭泪。
「我们安家到底还要欠你多少……」安绿绯觉得羞耻,掩面哭泣,「连我妈
都这样……」
「大姊,对不起。」尹祯珠颤抖着手,低垂眼眸,「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回
来,只要……只要克维的婚礼一结束,我发誓,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珠珠,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绿绯难过的抱着她。「你这傻丫头,为什么
不说出实话?」
「大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再说,家对我而一言是很重要的,
所以我希望克维有个完整的家,希望他、你和安妈妈都快快乐乐的……家人很重
要……很重要……」尹祯珠的眼眶红红的,最后还是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对不起……」安绿绯不断的道歉。「你明明也是我的家人,我却
这样伤害你……」
「大姊,不要紧,都过去了。」尹祯珠偎在她的怀里。「可不可以请你继续
装作不知道?是我对不起克维……当初是我用一个谎言换取他一个完整的家,现
在……你可以不要拆穿我的谎一吗?我怕……我怕克维会一无所有……」
「那你呢?你呢?」安绿绯哭得比尹祯珠还要大声。
「我很好,我真的很好。」她甜甜一笑,「只要我努力一点,就可以继续留
在台湾。」
「珠珠,对不起……对不起……」
「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我很好。」她伸手为安绿绯擦拭泪水。「就当我
没爱过克维,那对大家都好。」
安绿绯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
过去的回不来了,现在只能努力的守护着以谎言筑起的一切,要不然她的退
让全都会成为泡影……这才是尹祯珠最悲哀的地方。
第九章
安克维将台北的工作处理完毕,便回到庄园。
车子来到庄园门口,他发现大门两旁跟以往不一样,爬满了蓝色绣球花和藤
蔓。
门口上方也已经挂上结婚看板,看板四周用花草点缀。
他将车子驶进庄园,愈进去,脸色愈难看。
才过了十几天,他的婚礼不但有了雏型,而且愈来愈有个样子。
安克维冷着脸下车,看向民宿。
夜幕低垂,五彩的灯泡围绕在楼壁上,缤纷耀眼。
中庭的前方已搭起舞台,中间还有一座用白色铁丝构筑,以花卉点缀的拱门。
他觉得很讽刺,因为在他的眼里,仿佛看见巨大的牢笼,这场婚礼根本不是
他真心想要的。
若不是他母亲以死相逼,要他发誓已不爱尹祯珠,逼他娶江若昀为妻做为证
明,他才不可能再婚,把甩不掉的麻烦揽在身上……反正最爱的那个女人不在了,
娶谁都没差!
安克维嗤笑一声,婚礼现场布置得像座丰笼,真像他的心声,不禁好奇的走
上前。
来到中庭时,他发现拱门下有道身影。
尹祯珠背对着他,想事情想到出神。
这十几天她待在庄园,虽然引起安母林淑蓉与江若昀的不满,但是在安绿绯
的维护下,她们倒也没有刁难她。
毕竟连安克维都亲口邀请她筹备这场婚礼,想必他们两人也不会再复合。
加上她总是刻意回避安母,透过江若昀与安母、安克维讨论婚礼的方式,这
才让江若昀对她的防心稍微降了些。
她确实心无旁骛的担任婚礼企划人,很认真的筹备婚礼,不过她也有私心,
有些地方是她冀望的样子……就像这个户外的婚礼现场。
她说服江若昀,舍弃饭店的制式婚礼,采用欧式户外典礼,当天请乐团与神
父为他们证婚,神圣而隆重,顺便打响庄园的名气,一举两得。
江若昀不得不赞叹她独特的想法,最后也因为喜欢她构思的主题婚礼,点头
答应。
安克维虽然在台北,但是安绿绯天天打电话跟他报告尹祯珠的事,巨细靡遗。
他正觉得奇怪,大姊却要他赶紧办完公事,提早回家。
回到家,他看见庄园添上了难以言喻的万种风情。
突然,尹祯珠回过神来,一转头,便发现安克维,两人四目交接。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的朝他点头,「晚安,安先生。」
他一脸不悦,迈开长腿,绕过讲桌,来到她的面前,「没想到你的工作效率
这么好。」
她明白他对她只有怨恨,于是退后几步,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安先生,你刚回来吗?吃过饭了吗?我去跟大姊说……」
他抓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娇小的身子拉了回来,「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想
去哪里?」
慌乱之中,她跌入他宽厚温热的怀里,微颤的身子慢慢的恢复平静,却也让
她的眼眶泛红。
对她而言,被他拥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这拥抱再也不属于她了,她为何
又如此的贪恋?
「为什么不说话?」他低头,望着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脸。
「你想要我说什么?」她闷闷的开口,「你快放开我,如果被江小姐看见了,
我……不好跟她交代。」
听到她急着想要与自己撇清关系,安克维的脸色大变,用力将她拉离自己的
怀抱,森冷的望着她。
「我其实太小看你了,是吧?」
尹祯珠不解的抬起头,却见到他眸底闪着恶意的光芒。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前夫与另一个女人结婚,你还真是泰然自若。」他冷笑
一声,「甚至还可以这么平静的为前夫打造完美的婚礼会场,你真是教我叹为观
止。」
他的字字句句都隐含着嘲讽意味,刺痛了她的心,然而她无法说出真心话,
只能佯装平静,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一切都按照你的游
戏规则走,你别忘了,游戏结束后,你答应给我的承诺。」
安克维莫名的怒气冲天,恶狠狠的瞪着她,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烧出一个窟窿,
或是将她烧成灰烬。
她觉得好委屈,干脆与他大眼瞪小眼。
十几天没见,他一回到庄园就故意找她麻烦,也不想想她是多么辛苦的为他
筹备一个温馨的婚礼……
「你敢瞪我?」他眯起双眸,「难道我有哪里误会你了?」
「没有。」尹祯珠敛眸,「你若是没事,我要走了。」
安克维硬将她拉回来,紧紧的拥在怀里,「我没要你走,你就不准走。」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将她压在讲桌上,逼她与他对视。
「不要!」她别开小脸,声音有些尖细。
「叫大声一点,最好把所有的人都引来。」最好把这个该死的婚礼毁掉!
她连忙闭上嘴巴,咬着红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他更加气愤。她就这么希望他与其他女人结婚?
「不敢叫了,是吗?我若在这里要了你,你能忍住不叫出声吗?」他的双手
箝制住她的腰,不让她逃走。
「你不会……」她的身子颤抖,不确定的说。
安克维没有回答,因为下一刻他就用行动证明他会不会。
夜幕低垂,紧星点点。
昏黄的月光下,她的小脸显得柔和万分,粉嫩得像蜜桃。
这十几天,安克维刻意让自己忙碌于公事,想要忘记尹祯珠待在庄园里,可
是他那多事的大姊天天打电话向他报告有关她的事,巨细靡遗,让他想忘记她也
难。
他想忘记她这该死的娇弱表情,但是午夜梦回时,又会像以往的日子,总是
呆望着床的另一边。
明明分开八年,相聚才几十天,她却像个魔魅缠住他,让他无法当成梦一场。
他伏在她的身上,贪婪的吸吮她身上独特的香气,用力啃噬她的唇瓣,想将
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唇瓣变得又红又肿。
尹祯珠想要别开小脸,却因为下颚被他扣住,只能迎接他这狂乱的吻,强而
有力的舌头窜进她的嘴里,霸道的挑弄她的小舌,还在她的口腔内不断的翻搅,
用力汲取蜜津。
他的吻绵密,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的脸颊,黑眸紧盯着她,慢慢的蒙上
了一层情欲。
他的大手分开她的双腿,用力扯下长裤,绕过她的腰际,直往臀部而去。
「唔……嗯……」她低声抗议,想要离开他的怀抱,无奈他像是一块大石头,
她根本无法推开他。
他的一只大手直接没入蕾丝底裤里,揉捏她美丽的臀部,另一只手则探入她
宽大的衣服内,气息混浊而低沉,动作十分暧昧。
此时,安克维的内心有两道情绪正不断的抵触,矛盾攻讦,是爱还是恨?他
分不清楚,也或许是他太懦弱,不敢看清楚事实。
若还爱着她,他就显得太没志气;若说恨她,却又太矫情。
于是矛盾化成了浓浓的情欲,而他则化身为野兽,疯狂亲吻她的颈子。
「安克维……」他那暖暖的气息呵在她的颈窝,令她的双腿发软。「不要…
…不要这样……」
他已经失去一半的理智,一手将她压制在讲桌旁,另一大手推高她的上衣,
然后扯下胸罩,低下头,张口含住其中一只绵乳,舌尖来回舔弄粉樱色的圆珠。
「克维……你别这样……」尹祯珠不知如何是好,拚命推拒他。
「如果不想这样,我就帮你那样吧!」他抬起她的左腿,跪坐在地上,头贴
向她的双腿之间,拨开底裤,舌头灵活的在小缝中钻动。
她羞得想要推开他的脑袋,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一条腿被他抬高至他的肩
膀,只能无力的依靠着讲桌。
安克维的动作十分狂猖,舌尖不断的往花核地带钻,另一只大手则轻轻撩弄
幽穴。
双重的挑逗下,她只能死命的抓着讲桌,咬着唇瓣,不敢发出暧昧的声音。
他拉下她诱人的底裤,双腿之间已有些湿润,分不清是她的花液还是他的唾
液。
那条细缝映在他的眼底,他想也下想,薄唇直接覆上,舌头自花唇钻进,然
后探向埋在里头的花核。
他的指头轻轻拨开,让舌尖更能轻松的舔吸着花芯,指头则往下移动,在洞
口轻压挑弄。
指头沾到了一些花露后,便轻轻以中指旋转没入一节,舌头配合指头的律动,
形成了一种折磨她的酷刑。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推开他,但是理智被他的挑弄困住,左手食指一曲,放入
自己的嘴里,牙齿轻轻咬着,默默承受着体内汹涌的热情。
她一低头,又见到他埋首用力吸吮,发出奇异的水渍声和吮咂声。
身体的诚实反应,让她觉得好羞耻。
他明明就是快要结婚的男人,而她却在野外和他做着这种毫无廉耻心的事。
听着她隐忍不住的闷哼声,他胯问的热铁更加亢奋,薄唇离开那湿漉漉的花
唇,一路往上,经过平坦的小腹,沿着玲珑的曲线,再次回到双乳之间。
他将她的小腿勾缠在他的腰际,凸起的热铁抵着她的双腿之间,张口含住一
只椒乳,右手轻拢着另一只绵乳的下缘,一边嚼咬,一边揉搓。
尹祯珠仰起小脸,意乱情迷。
他乘机卸下她的长裤和底裤,再解开自己的裤子,让胯问的昂然获得解放,
然后抬起她的左腿,扶着硕大硬热的粗铁,磨蹭着她的花口。
她的眼眶泛着泪光,用眼神向他求饶。
他视若无睹,吻着她的唇,热铁直接刺进水穴中。
「唔……嗯……」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右手攀着他的颈肩,一脚勾挂在
他的臂膀上。
他挺直腰杆,刺入那柔软的地带,水嫩滑腻的甬道吸附着他的热铁。
她发出呜呜声,在夜里显得有些妖媚。
安克维紧拥着她,表情放柔了些,眼眸流露出无限的宠怜。
不管他们的关系有多么复杂,在这一刻,他们早就背叛了另一个自己,只有
身体诚实的贴向彼此。
他们是如此的契合,呼吸都混成一块,更别说身上的汗水也是交织在一块。
情欲将他们紧紧的捆绑着,像是困在蚕茧里,谁也无法先挣脱出这无穷的黑
幕。
粗大的热铁占有着她的甬道,她能感觉到甬道深处因为敏感而流泄出汩汩花
液。
尹祯珠不断的释放出热情,羞耻心早已被粗铁磨得精光,出自本能的迎合他
的狂浪。
他的粗铁在她体内不断的抽撤进出,她那只立于地面的细腿有些不稳,微微
发软,宣誓的讲桌也因为他们的撞击而摇摇欲坠,发出声响。
他停下孟浪的蹂躏动作,强壮的将她的双腿往臂膀一搁,她娇小的身子悬空,
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她连忙抱住他的颈子,深怕摔落地上。
安克维捧着她的雪臀,强而有力的挺腰往上一刺,热铁火辣辣的刺进她的甬
道,缓慢的抽撤。
她现在是悬在半空中,这样的姿势让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因为雪臀一缩,更
是夹紧了他的腰际,也让甬道收缩得更厉害。
他闷哼一声,「你夹得真紧……」
她羞得埋在他的颈窝,忍不住逸出吟哦。
他万分陶醉,虎腰更是一沉,将力道全送往胯间的亢奋,然后化为炽热的火
鞭,往她的体内一抽。
「嗯哼……」她不敢叫得太大声,只能化为喘息,「克维……慢点……」
他挑了挑眉头,见她的喘息愈来愈急促,那酥骨的吟哦让他的欲望也累积到
一个顶点。
「嗯啊……不……不……」她忍下住轻喊出声。
吻住她的唇瓣,安克维感觉到她的身子不断的抽搐,下一秒,两人的腿间更
加湿润,甚至还有水液沿着他的大腿滑落。
她的身于不断战栗,那是高潮的表现,唇被他堵住,她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呜
声。
炽热的粗铁在甬道里被紧紧的吸附,像是要吸出他欲望的热流。
他抱着她上下震动,疯狂的在她的体内抽撤。
几分钟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双眸一膛,双手捏着她的臀肉,在射出热流的
最后一刻,猛地拉开她的身子。
尹祯珠来不及回神,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自他的硕大喷出的白液直接射
在她的侧脸上,她的模样十分可怜。
他喘息几下,穿妥裤子,想拉她起来,却被她的小手挥开。
「你走!」她别开小脸,紧紧抓住自己的上衣,「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安克维看着她,最后还是忍气拾起她的裤子,拿到她的面前,「你……
「走开!」她的声音颤抖,「这是最后一次,不要……不要再这样羞辱我了
……你走……你走……」
他紧握着双乎,负气的说:「对,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要抱的女人,绝不
会像你这样不知好歹!」
说完,他衣衫不整的离开。
尹祯珠垂着小脸,任由凌乱的发丝盖住她的五官,直至他走远了,她才勉强
站起来,然后边流泪边穿上衣服。
第十章
隔天,安克维开车离开庄园,回到台北,一直到结婚的前一天才回来。
他如尹祯珠所愿,刻意避开她,就算遇见她,也是视若无睹。
而他也没空和江若昀拍婚纱照,这让江若昀有些不满,不过她还是按捺着不
悦的情绪,忍到婚礼前一天,看见他回到庄园,结婚计画没有生变,她才安心。
至于安克维与尹祯珠再次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婚礼当天,尹祯珠换上深蓝色的套装,行李也都收拾好了,等婚礼开始,她
就要离开庄园。
身为婚礼企划人,她依然一刻不得闲,确定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才来到新娘
休息室。
江若昀已经梳妆打扮妥当,换上白纱礼服,看见她单独进来,主动开口,
「尹小姐,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尹祯珠敛下长睫,想要赶紧离开,因为她觉得眼前那抹白,
像是冰厚的雪,遮掩了她的双眼,甚至冻僵了她的四肢。
「今天我要和克维结婚了,这一个月来我担惊受伯,不过等等就可以放下心
中的大石了,你和克维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尹祯珠低着头,没有回答。
也许是因为太得意了,江若昀又开口,「虽然我对你很不放心,但还是得谢
谢你替我企划婚礼人,我想,今天的婚礼应该会很美。」
「不用客气。」除了疏离的回应,尹祯珠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会留下来观礼吗?」江若昀露出挑衅的笑容,话语中隐含着嘲笑,「你
会真心祝福我和克维,是吧?」
「等你进场后,我便会无声的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们。」她没有正面回应她
的问题。「神父已经在中庭等候,江小姐,你再确定一下,看看是否有遗漏的地
方。」
「真是可惜。」江若昀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我
就告诉你实话吧!」
尹祯珠微蹙眉头,疑惑的看着她。
「其实安姨很健康,并没有得到肝癌。」隐忍了好几个月,江若昀终于能炫
耀的说出口,「会出此下策,全是为了逼迫你离开克维的身边。」
心一抽,尹祯珠觉得胸口有些闷窒,木然的站在原地。
「觉得很委屈吗?」江若昀吃惊的望着她,「哎呀,你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单纯,竟然轻易的相信我们编的谎话,我还以为你会拚
命留在克维的身边,结果……哈,也许是你不够爱他……」
江若昀后来又说了很多的话,还不时发出骄傲的笑声,尹祯珠听进耳里,全
都成了嗡嗡的鸣声,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不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安绿绯走了进来。
「大姊,」江若昀甜甜一笑,装得温柔婉约。「时间到了吗?」
安绿绯淡淡的睇了江若昀一眼,接着看向尹祯珠,「珠珠,克维那里有事,
要你过去一下。」
尹祯珠回过神来,点了下头,随即离开新娘休息室,前往新郎休息室。
一路上,江若昀说的话犹在耳边回绕,如针一般刺着她的心口。
敲了下门,她走进新郎休息室。
安克维身穿白色西装,刚毅的俊颜没有任何表情,一语不发。
她也没有说话,直盯着他。
好一会儿,他拿出一只纸袋,递到她的面前,冷淡的说:「答应给你的,我
不会少给,里面是我签好的合约。」
她伸出微颤的小手,知道自己接过合约之后,就能马上离开他的面前,日后
他们就成了陌生人,不必再纠缠不清,也不必再为彼此伤神,更不用为了成全谁
而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一切都结束了。
眼看她握住了合约,安克维却没有马上放手,仿佛在做最后的抗争。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尹祯珠拾起眼眸,望着那曾经守护她大半辈子的男人,如今英姿飒爽的站在
她的面前,不再是以往青涩的模样,而他的爱依然如此浓烈……
八年前,她选择用不爱来成全他的一切;八年后的今天,她还是选择用不爱
来保全他的家。
而他……也有新的选择。
他们已经是成人,所做的抉择不管是对是错,都只是让心底的悲伤找一个发
泄的缺口。
也许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只好由她先开口。
「谢谢你。」她用力抽走他手中的纸袋,也像是扯断了彼此之间的缘分。
「就这样?」他声音低沉的问,似乎在渴求她最后一次答案,再给她一次机
会,若她开口求他别结婚,他一定马上带她远走高飞。
「祝你幸福。」这就是她的答案。
他彻底的失望了,双手紧握,冷哼一声,「我会的。」然后负气的转身,背
对着她,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心若绝望,情就断。
「再见。」尹祯珠轻轻的说,离开休息室。
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都没有回头再看对方一眼。
新郎在左,新娘在右,神父在前,数百名的宾客屏气凝神,婚礼正式开始。
神父微笑的宣誓自己的义务与权利,然后依照礼俗,要新人们发誓。
然而,安克维却在发呆,双眼盯着神父后面的讲桌,回想十几天前,他与尹
祯珠最后一次的火热欢爱。
到现在,那种愉悦的感觉还存在他的心底。
就算他对她还有情愫,那又怎样?他懊恼的低咒一声。
他由爱生恨,特地找上她,就是想羞辱她、刁难她,最后还要她当自己的婚
礼企划人,想要看见她难过的表情。
他是做到了。
她刚刚离去,就跟八年前一样,没有表情,没有哭泣,甚至没有怨言,就这
样静静的离开。
他想,她不爱他吗?
为什么每次他向她求欢、求爱时,她总是露出那副羞怯的模样?为什么?
「爱情是神圣的,婚姻是重大的责任,两位新人愿意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
满家庭,在此有人反对这对新人的结合吗?」神父例行公事的问。
在场的宾客全都微笑,摇了摇头。
「那——」
「我反对!」
神父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莫名的女声打断。
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回头。
安克维也惊讶的转头,发现出声的人并不是他期待的女子,而是他的大姊安
绿绯。
「绿绯,你在做什么?」林淑蓉站起身,低声斥责。
「妈,你别管。」安绿绯走向安克维,在他的面前站定。「安克维,祯珠要
走了,你还不去追吗?」
「我为什么要去追?她想走是她的自由,关我什么事?」安克维冷冷的说。
安绿排赏他一巴掌,眼眶泛红,「我不管日后你会不会恨我和妈,但是我想
告诉你一个事实……八年前并不是祯珠的错。」
「绿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淑蓉不悦的低吼,「祯珠跟我们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要破坏你弟弟的婚礼?」
「是我去求祯珠签下离婚协议书,要她跟尹家人回韩国,克维才不用因为欠
债而坐牢……」
「什……什么?」林淑蓉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
安克维瞠大双眸,愤怒的抓住她的双肩,「你说什么?」
「是我的错!尹家人要祯珠做选择,如果她愿意与你离婚,那么我们欠的债
全都一笔勾销,你也不用去坐牢。祯珠原本不肯答应,说什么也要留下来,是我
去求她的,我要她救救你,不要毁了你的一生……我要她跟你离婚,如果以后你
们有缘,一定会再见面……」说出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安绿绯泣不成声,捣住
脸庞,「你们都误会珠珠了……是我……是我逼珠珠跟克维离婚的……」
林淑蓉怔愣住,全身不断的打颤,「怎……怎么会?祯珠为什么一个字都没
说?你……你怎么也不说?」
「我想说,但是祯珠不准我说……她怕克维会觉得愧疚,也会恨我。所以要
我什么都别说,就让你们以为她是因为吃不了苦才去韩国当大小姐……其实她不
曾为自己想过,只是为了保住我们安家……」
林淑蓉一时站不稳,跌坐地上,然后无力的看着女儿。
「还有,」安绿绯用力的赏了江若昀一巴掌,「你这个女人凭什么指责祯珠?
你算哪根葱?!若不是你怂恿我妈装病,逼迫祯珠离开,你以为你能在短短时间
内嫁给克维吗?」
江若昀皱趄眉头,瞪着安绿绯,小声的说:「明明是尹小姐想利用克维……」
「你再狡辩啊!你刚刚对珠珠的冷嘲热讽,我都听到了,也用手机录下来,
你想不想让大家听听?」安绿绯冷着脸说,然后拿出手机,按下按键。
江若昀稍早那番得意的话语被大声的播放出来,全场的人不禁哗然。
安克维像是被雷劈中,眼前一片亮白,双脚几乎站不住。
「克维,你全明白了吗?八年前是我逼珠珠离开,八年后她选择再离开你,
是因为妈求她保全你一个家。珠珠还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尹祯珠,我不忍你们再错
过彼此,她刚走,你快去追她。」安绿绯推了下安克维,要他别再愣在原地。
「安克维,你不准走,你不准走……」江若昀大叫,抓住他的手臂,「你说
你要娶我的……」
安克维厌恶的拨开她的手,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答应要娶你的人是我妈,
不是我!」然后丢下众人,离开现场。
他想娶的女人,离他有些距离……
尹祯珠独自拖着行李,打算搭公车到车站。
婚礼应该开始了吧!从今以后,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她虽然面带微笑的离开,脚步却愈来愈沉重,甚至像是被套上了枷锁,力气
被抽光,眼泪落个不停。
不是说好不哭的吗?
尹祯珠吸了吸鼻子,落寞的走在林间小径上。
从这一刻开始,她与安克维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再也不用为他委曲求全。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难过?
她揩去眼角的泪水,没想到愈冒愈多,只好停下脚步,掏出手帕擦眼泪。
原来说不爱是骗人的,而割爱……犹如割下心头肉,让她痛不欲生。
然而就算她想要继续爱着他,也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就是她遗落的思念,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安克维了……
安克维狂奔而出,找寻她的身影,好不容易见到那正在低泣的背影。
「祯珠!」
尹祯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迅即回头,见到他大步奔向自己。
他不顾一切的来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她,再也不肯放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解的望着他。怎么每次她想逃时,他总是
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婚礼呢?」
「不重要了。」他深深的嗅闻她身上的香味。「刚刚大姊把所有的事实都告
诉我了。」
她大吃一惊,随即又攒起眉头,「可……可是安妈妈……」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或是你要到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他的神情非常
坚定,「告诉我一切实情,这一次换我来成全你,或是什么都不要说,让我跟你
走。」
「呜……呜哇……」原本被挖空的心里此时填得满满的,委屈的泪水落个不
停,她埋在他的胸前,终于忍不住说出实话,「我爱你,我好爱你,可是……可
是所有的人都不准我爱你……我好难过,难过得快死了,我根本不想走,不想离
开你的身边,我真的好爱你……」
此时此刻听到她的真心话,他心中的一角为她崩溃,全身颤抖。
该死!他之前竟然相信她说出来的鬼话!
安克维紧紧的抱住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祯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
次我会好好的保护你,如今的我已经不需要受尹家的庇护就能亲手抓住你……我
只是想让你知道,安克维并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懦夫,我甚至可以与尹家站在
平等的位置上争取你……」
「尽管我们相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尹祯珠抬起小脸,担心的问,
「克维,当年我离开你,就是希望能保全你的一切……」
「我可以不要一切,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他毫不犹豫的开口,「这辈
子的下半段时间,我只想待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她泪眼迷蒙,看见他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那是一枚廉价又朴素的
珍珠戒指。
几秒之后,她的泪水落得比刚刚还要汹涌,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你……你真是个笨蛋……」
他轻轻执起她的小手,将珍珠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戒围与当年一模一样。
「自从你离开之后,我一直妥善保存这枚戒指。」当年他就是用这枚存钱买
来的珍珠戒指向她求婚。
事后被他母亲和大姊知道,将他骂到臭头,毕竟哪有人用珍珠戒指求婚,大
家都是用恒久远的钻戒啊!
但是她爱不释手,只因为他跟她说:「因为祯珠是我的最爱,所以我把我的
爱都交到你的手上,请你好好的戴着、收着,别丢了。」
只是八年前离婚那天,她将戒指与离婚协议书一同给了他。
他的爱,对当时的她太沉重,于是她还给他。
如今,这满满的爱又交到她的手中。
「祯珠,你是我的爱,这一次请你紧紧握着我的心,不要再轻易的把它丢了,
好吗?」安克维望着她的小脸,语气诚恳的说。
尹祯珠点头,泪水滑落脸颊。
她不必再一个人拭泪,因为未来会有温柔的大掌为她拭泪,然后再牵着她的
手,偕同走向未来。
未来还很远,不管日后会发生任何事,相信一切都会雨过天青。
因为风雨过后的天空,总是挂着七彩缤纷的彩虹。
幸福,等着。
尾声
不久前,尹祯珠与安克维诚实的说出原由,并一起回到韩国。
尹家那边依然不肯放人,安克维为了换取她的自由,向尹祯熙提出交换条件,
当初欠尹家的款项,他加倍利息奉还,还愿意拿出公司的股份。
同时,尹祯珠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尹祯熙是一名商人,对于拓展台湾版图有着浓厚的兴趣,只是弱鸡堂妹在商
场上根本没啥用处,仔细考虑之后,他说服了老太爷,趁着这次商业联姻,开拓
台湾市场。
这件事还经过不少时间革命,毕竟安克维不再是以前那青涩的少年,他拥有
的力量超乎尹家人的想像,没有什么权力再能扳倒他,因此最后尹家人只好选择
让步。
加上尹祯珠和老太爷谈了一夜,回国的事情再也没有人可以刁难。
安克维这次对于拥有尹祯珠是志在必得的,这件事在他提出的利益做为催化
剂下,当她怀孕五个月时,总算有了圆满的结果。
尹祯珠知道尹家人再也没有办法威胁她,在离开韩国之前,将尹氏集团的股
份全部转让至尹祯熙的名下,还不吝啬的赠与她名下几个相关企业。
她之前孑然一身的回到韩国,之后也双手空空的离开,对于尹家,她没有怨
恨,只有心怀感激,谢谢尹家人在他们穷困潦倒之际伸出援手。
处理完所有的事,她与安克维手牵手离开韩国,搭机回台。
飞机落地,过了海关后,她在机场门口见到安绿绯和安母。
林淑蓉一见到她便老泪纵横,虽然觉得愧疚,还是走到她的面前,「祯珠,
是我不好,我老胡涂……」
尹祯珠绽放甜美的笑容,热络的握住安母的手,「妈,都过去了。现在我们
一起回家吧!这次,我坚持要进红砖屋喔!」
林淑蓉对于自己装病逼退她离去一事,始终耿耿于怀,事后连江若昀也无颜
留在庄园,没多久就自动离去,甚至没有人挽留,如今听到她对自己的称谓,林
淑蓉的心都软了。
曾经的误会,小妮子竟然完全不记恨,还大方的唤她一声妈,她该知足了。
「好、好。」林淑蓉泣不成声,若不是安克维与尹祯珠扶着她,恐怕无法好
好走路。
安绿绯微笑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好在弟弟的幸福找了回来,然后大家一起回家。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