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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葬·改】(第三章)(01-05)-爱豆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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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生命的连锁」#1
  滑过大片青苔的手掌令她整条手臂起了讨厌的鸡皮疙瘩,潮湿的空气中亦带
着同样讨厌的感觉灌入体内。她打了个冷颤,恨透了这间尽管明亮,却充满各种
惹人厌之物的牢房。
  咬紧牙关、拖着无法走动的身体来到半敞房门前,送饭的海盗将她的早餐递
过来,顺便给了她一条半边完全被压扁的药膏,然后面带浅笑地锁上门。从背后
洒上的阳光因此有了温暖的感觉。海蒂在心里向好心的海盗道谢,便将疲惫的身
体倚在冰冷铁门上。没有足够的力气爬回四公尺远的休息处是一个原因,最重要
的仍是在於──此处的青苔并无其它角落来得多。
  光是看到就不舒服。加上嗅觉和触觉的刺激,更会令她宛如置身地狱般痛苦。
对海蒂而言,青苔就是这么令她厌恶的存在。若非可恨的下半身失去知觉,她绝
对不会任由麻痺的双腿摊在那种噁心的东西上。
  劣质素盘上装的是冷掉不晓得多久的水煮麵. 比起手掌要小上一圈,没有调
过味,没有任何赏心悦目或美味可口的点缀,麵条也因为放久了显得乾硬。麵盘
旁边的小碟子上躺着一颗小小的鸡蛋,同样也没有鸡蛋以外的任何东西。
  一盘麵、一颗蛋。这就是红海豚四号头等牢房的标准餐点。
  海蒂将碟子搁到一旁,只吃下淡而无味的麵条。
  几天下来,除了刚到此处的那一天之外,她都待在这种鬼地方,直到所谓的
交易日到来为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与其记录帕美拉那变态的性癖,被关
起来说不定还比较好。
  负责「照顾」她的安特会在正午及凌晨踏入牢房,强暴麻痺几乎退去的她之
后再给予新的麻药。正午时候比较痛苦。宛如一种例行公事,安特以机械性的动
作重覆几种模式玩弄她到高潮,便不再对她感兴趣。凌晨,也就是安特自帕美拉
那儿归来不久后,或不满或发情的安特会虐待她、拥抱她。海蒂每晚都在她的体
臭下陷入恍惚,并且迷失於被虐者那股特别的满足欲。然而完事以后,她又得接
受新的注射,欢愉的下半身没多久便失去了知觉。
  比起在上一个地方受到的待遇其实差不了多少。可是,她已不再对现况做出
微渺的反抗。
  没有任何人在乎的自己,只是病态地期待着施虐者的到来。沉溺在名为绝望
的肉欲中,已经无可救药地堕落了。
  除此之外,一整天都得被关在只有青苔和餐盘的牢房里。所幸这间牢房并不
像其它间一样位於楼下,海风取代了沉闷的空气,不至於空虚到令人发疯。石砖
砌成的墙壁只有薄薄一层,似乎由於某种因素而削薄。一边紧邻升降梯,每当海
盗或安特上到二楼时,升降梯运作的声音都会刺得她脑袋发疼。阴暗的天花板角
落垂着半截水管,细流沿着石壁无声地落至底下的小沟渠,再笔直从二楼牢房流
入大海。一天的饮用水就从这儿取得。排泄也得尽量靠在小小的排水孔上,否则
会将这间牢房搞的臭气薰天。虽然现在已经够臭了。而牢房的另一边则是类似休
息室,或会议室的地方。虽然没办法亲眼目睹,只要有人转开隔壁那扇门的门把,
细微的脚步声便接着传来。将耳朵贴上湿冷又滑润的石壁,就可以听见隔壁的对
话声了。即使耳朵必须接触到青苔也无可奈何。这毕竟是她在此的唯一消遣。
  一天下来大约有三到六次的机会可以偷听。大部分的情况都只是无关紧要的
闲聊。独自抱怨着的海盗、一同互诉某个上司的海盗、趁休息时间抽烟打牌的海
盗,只差没在那儿吃饭或喝个大醉的海盗。根本没有长官或首领级的重要人物会
进去那里。但是,偶尔也会听见某个人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轻声娇喘的声音。这
样的声音一共出现两次,都在接近正午的时候,不是同一人,叫声也不怎么好听。
海蒂仍然藉由那笨拙的呻吟幻想着,并抚摸起麻药退去的下体。
  偷听行为迈入苦闷的第三次时,总算被发现了。
  这天,安特罕见地替她带来午餐,正好撞见了脱个精光、靠在墙上自慰的海
蒂。并未因此产生了性欲,只是想要欺负她一番,安特将门紧闭以后放下了冷清
的餐盘,整个身体紧密地把海蒂压到墙壁上。她咬住她白透的耳朵,将并拢的食
指与中指插入她湿润的私密处,接着以令她发痛的力道开始抽插。由於安特的手
指本来就比海蒂要粗得多,刺入阴道的感觉也显得更加强烈与不适。
  既然从这边可以听见隔壁的声音,那么反过来应该也通吧。海蒂压低音量喘
息着。当安特剧烈的动作令她难过地松开按摩阴蒂的手指,痛楚与快感不成比例
地迅速攀升,撒娇的喘息也变成痛苦的呻吟。
  「哇啊啊、啊啊!停下……停下来啊!」
  安特再次提升速度,闲着的另一只手则捏紧她的右乳。如此一来,即使痛到
脱力也不会从安特结实的身体前滑落了。安特对待她乳房的力道将其嗜虐的个性
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粗勇的手指深深陷入柔软的胸部下,平滑的指甲则因过度
施力抓破了肌肤,海蒂哭叫着。
  「不要、不要、不要!好痛、好痛啊!不要用抓……的……呜……呜呃……!」
  对这种反应不甚满意的安特加深双手的力道,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着:
  「你这只小母狗,这样舒服吗?」
  「呜……呃呃……!呃呃……!」
  比起方才那样哭喊,夹杂在痛苦与愉悦之中的海蒂几乎要窒息。安特的耳语
一再刺激着她。
  「怎么啦?爽到说不出半句话了吗?喜欢被这么粗暴地虐待吗?」
  「呃呃……呃……喜……喜、喜……!」
  见到海蒂挣扎的脸庞不断逼迫自己说出那句话,安特转而咬住她的脖子,继
续给予更多的痛觉。海蒂的下体没有因为猛烈抽弄而乾黏,温热的爱液包围住安
特的手指,使得抽插动作能够更加顺畅。但是速度已经到极限了。以这个姿势施
力并不方便,况且力道几乎足以令一般人痛不欲生,海蒂却只是病态地呻吟。安
特露出浅浅的笑意。果然没错,这条小母狗是个天生的被虐狂,难怪浑身散发出
和帕美拉大人截然不同的气息。
  「喜欢……喜欢……!呃呃……再用力……一点……」
  「再用力可是会把你可爱的阴道插烂喔?」
  「插烂……插烂我吧……!啊啊啊啊……求求你……!」
  被虐本质沖昏了她的脑袋,判断力和身体一同错乱了。被安特压紧的肉体发
烫不已,卑微的淫欲左右了海蒂的思绪。
  「不行啊。你可是重要的交易筹码,要是玩坏了我可赔不起。」
  「不要啦……求求……呃呜!求求你……把我……」
  「把你怎样?我说过不行插烂你啊。还是要把你的小胸部捏烂?嗯?」
  「捏烂……捏烂吧……把我……!」
  「喔,原来已经流血啦。这样的话就不行继续用力了,真可惜啊。」
  「没关系……呼呼……用力捏吧……给我……」
  「我不是说过了?把小母狗玩坏可是会挨骂啊。既然这样,就换另一个乳房
吧。」
  「拜託……这边也要捏……啊啊……啊啊啊!好棒、好棒……呃!」
  千篇一律。没多久便卸下抵抗、转而请求自己给予更多快乐的俘虏,总是说
着同样的话。最初发现她时还以为稍微有点看头,原来这条母狗也和其她人没两
样。这么一来,也就失去想要好好虐待一番的欲望了。安特抽出沾满淫水的手指,
冷空气迅速冷却悬在空中的手掌。
  「咦……为什么拔出……」
  「太无聊了。像这种下贱的淫乱母狗就直接让你高潮吧。」
  「不要……不要那边……啊呃!」
  海蒂的悲鸣爆出,勃起的阴蒂已经接连挨了几下拍打。安特不客气地用相当
於刚才的力道拍打着她的阴蒂,数倍提升的痛觉与快感迅速充满她卑微的肉体。
  「啊呜……啊呜!不要……呜……高潮……!」
  「真可惜啊。谁叫小母狗这么快就投降,这可是惩罚啊。」
  「呃呃……!呼……为什么不继续……插……呼……呃呜!」
  才稍微加快拍打的速度,海蒂便浑身一颤。
  「呃呃呃……」
  安特稍微松开她的身子,海蒂旋即瘫软下来。安特扶住她的两腋、将她扔到
地上,迎接高潮的身体不断抽动。海蒂扭曲的神情仍无法让安特满足。虽然想早
点结束,但这样的收场并不完美。安特脱下了裤子,一阵臭气飘出。再解开紧密
包住下体的皮内裤,腐臭味更是充斥了这座牢房。尽管这是为了帕美拉大人准备
的,先让小母狗嚐嚐应该也不坏。安特将飘逸着臭味的下体贴到海蒂脸颊上,弯
身亲吻她的阴蒂。
  「好臭……呜……走开……」
  和安特的体臭不同,是格外恶臭的气味。海蒂直接联想到了馊水,但味道却
是各有胜负。无论如何都不是会挑起自己欲火的气味。海蒂的快感正缓缓下滑,
现在只能藉由安特的吸吮勉强维持住欲火。
  「你不闻的话我就不继续弄了。来,大力嗅给我听。」
  安特一边揉着她的阴蒂一边要胁。海蒂犹豫着,然后吸了一口,噁心感涌现
心头。
  「不要,好臭……」
  安特停下了手指的动作,对那颗仍微微发热的阴蒂吹着气。
  「啊呜……呜……」
  「快点。不听话照做的话我就要走了。」
  十分有效的威胁。即使高潮刚过,海蒂还是不希望安特直接离去。即使只是
单方面被玩弄,有她在身边的话,自己也会感到安心。如果她要继续玩弄自己,
那也无所谓。
  深知海蒂和其她曾被调教过的俘虏一样,安特的威胁总是有卓越的成效。海
蒂几乎豁出去了。嗅着安特下体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狼狈的呕吐声。安特使劲
咬了海蒂的阴蒂一口,接着恢复拍打的节奏。此刻海蒂全然无法忍受如此剧烈的
动作,因此不断扭动身体,却仍无法避免遭到这般粗暴的对待。
  在内心奋力抵抗的小女孩已经伤痕累累。
  「噁……好痛……好痛啊……好痛好痛好痛……!不行了……我要死了……
  咿呃!「
  重重的一掌落在瑟缩的阴蒂上。弹开的瞬间,透澈的尿液随之喷出,洒向终
於感到些许满意的安特。安特用沾到呕吐物的下体磨蹭她的脸颊,一边揉起她的
屁股。不一会儿,羞耻的气味传出,安特伸出手指往她的屁眼插了几下,便抠出
一团黏臭的大便。海蒂的失禁仍在持续着,却不知安特已带着她的粪便来到面前。
  「这样可不行啊。特地为你准备的房间竟然敢弄髒,可是要好好惩罚一下喔。」
  「什么……那个……」
  海蒂呆愣地望着安特握住某物的右手。
  「拿、拿开……噁呜!」
  明知怎么哭求也没有用,但她仍凭着本能发出喊叫。安特算准了她大叫的时
机,一口气将粪便塞入,接着双手紧密地掩住她的小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漂亮的绿色眼睛死命地睁大,一如她初次遭到侵犯的模样。
  「哈哈!自己的屎味道怎么样啊?会不会兴奋啊?你这条母狗!给我大口吞
下去!」
  「呜呜呜咕……咕……呜……!」
  视线捕捉到的安特已经变得模糊,羞耻与恐惧的泪水不断渗出。尽管如此…
  …她仍乖巧地听从安特的指令,在竭力抑制呕吐冲动的情况下,吞下了一口
又一口的大便。
  「看你这条肮髒的母狗吃屎真是让人兴奋啊。来吧。等你把自己的大便吃完,
我就给你特别奖励。快吃!」
  「呜咕……呜……呜嗯……!」
  平常绝对办不到的事情。不管如何咬紧牙关都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当安特低
沉而嗜虐的声音徘徊於耳际,就有了病态的勇气。海蒂好不容易将半个手掌大的
大便吞进肚子里,接着主动吸起安特那被染成土黄色的手指。
  「很好、很好。看起来是吃得不够饱。来!现在就给你奖励!」
  安特转过身,将深色结实的屁股挤到海蒂面前,收缩着的屁眼吐出响亮闷臭
的屁味。
  「小母狗,闻主人的屁味高不高兴啊?」
  海蒂欣喜若狂地大力嗅着,陶醉於瀰漫在鼻头和主人屁股间的臭味。安特抓
住海蒂微微摆动的双腿,低吼一声,茶黄色的粪便旋即撑开屁眼、垂落在海蒂脸
上。安特低鸣了十秒之久,才将唯一一条粗大的粪便拉出。茶黄色的大便完全遮
蔽住海蒂的脸,宽度至少有她三个指头宽,一气呵成的长度则是无法想像。最重
要的是,它的味道要比自己的呕吐物和排泄物要臭许多,甚至超越了安特下体的
臭味。
  只有这种味道绝对无法接受。即使是令自己如痴如醉的主人的命令也办不到。
海蒂紧闭着双唇,想将脸上的大便拨开,但安特却以手指撑启她的嘴唇,硬是将
其中一截大便塞了进去。本来就显得小的嘴巴不得不为了含住粪便而张开。海蒂
的眼泪在闷热的臭气中凝聚,没多久便被粗重的大便抹去。安特见她迟迟没有吞
下,於是抓着粪便不断抽插她的嘴,直到她再度呕吐。嘴巴好不容易获得短暂的
休息,想不到噁心感尚未结束,安特再度将大便塞回她的嘴里。
  黏糊的触感沾满她的脸颊,主人的手正在替卑微的自己化上淫秽的妆。海蒂
吸吮起嘴腔内的粪便,但仍不可能将它吞下。她含着泪水舔着主人的屎,小小休
息过后的阴蒂再次丢脸地勃起。
  「你这条母狗虽然跟其她母狗差不多,却特别让我兴奋哪。」
  安特低声说道。可是一条粪便重重地垂在她的双眼上,因此她完全无法看见
主人的模样。
  「要不是因为你是条特别的母狗,我可不会轻易放你走的。吃下去!」
  她抗拒着,吸起的一小块粪便却自然地滑入喉咙。安特掐着海蒂茶色的颈子,
继续喂她吃屎。
  「可惜最后一次操你是在这种鬼地方。真是扫兴啊。」
  彷彿打从心底的感叹,令海蒂莫名地心生不安。她吸着塞满半个鼻孔的粪臭
味,加快嘴里的速度。
  「呜咕……嗯嗯……嗯……」
  「喔?想做还是做的到嘛。好,只要你把大便全部吃完,我就再操你一次。
  快点,小母狗!「
  「呜嗯……!」
  可是当她终於嚥下总长十五公分的一截粪便,安特已经开始拍打她的下体。
  「主人……啊啊!」
  安特轻轻地啐了声,满嘴臭味的海蒂於是乖顺地将垂在脸上的大便送入口中,
边吃边发出呻吟。
  「很不错嘛,小母狗。看你吃屎的可爱模样,让主人我都兴奋了起来啊。」
  「呜……呜嗯。」
  「继续吃。这可是你主人自豪的大便,以后想吃也吃不到喔。」
  以后是吗……不安的预感渐渐被下体的快感沖散,但海蒂仍然惧怕着这种想
法。
  因为主人说的是真的。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主人……我……」
  海蒂将快要吃完的粪便抽出,以撒娇的语气颤抖地说道:
  「我不要主人走……呜咕!」
  她的哀求忽地结束在突然塞入嘴腔内的粪便。安特一手拍着她的阴蒂、一手
紧紧盖住她的嘴。
  「不要说蠢话。只要能趁现在好好操你这条小母狗就够啦。只可惜像你这种
变态又肮髒的贱货,竟然会是大人视如宝贝的谈判筹码……不然我可是会亲手接
收你啊。继续吃啊,小母狗。」
  不知为何,主人的声音透露出些许悲哀。海蒂察觉到这点时,也悄悄地跟着
伤心了起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为了我这条小母狗积极一点呢?
  既然这样,带我走不就好了吗?
  ──我的主人啊……
  喉咙瀰漫着黏稠感与臭气,嘴腔被粪便染成了红黄色。尽管如此,海蒂仍旧
渴望着主人给予的褒美。
              ◇◇◇◇◇◇
  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两名戴着口罩的海盗叮叮噹噹地(她们似乎喜爱那些
琐碎又孩子气的装饰)抓起她,在她咒骂着的同时将她上半身压进不知何时搬到
牢房里的玻璃水槽中,清澈的水被染成了发出臭味的土色。
  冰冷的触感刺入肌肤,让突然惊醒的海蒂头痛欲裂。一名海盗抓着刷子刷起
她一半浸泡在水里的头发,另一名则是拿着湿毛巾──或是湿抹布擦她的双腿。
  数秒钟后,宛如早已透析她的憋气记录般,海盗在她即将大吵大闹地挣扎的
前一秒将她抓出水面,把刷子弄湿后继续刷她的头顶。同时,残留在两只大腿上
的湿冷感很快就消退,二度沾湿的破抹布带着髒水蛮横地来回擦拭她的下体。
  「干嘛这么用力……想让我兴奋吗?」
  海蒂故意对那名用丝带紮了条红色马尾的海盗抛媚眼,但对方向同伴使了个
眼色,海蒂的头再度被压入水槽中。
  「贱货。」
  尖锐的骂声透入水中,让心情不快的海蒂稍稍舒服了些,可惜效果不大。
  海盗们粗略地替她清理一番,接着带她到排水孔所在的角落,一人固定住,
一人负责舀水沖去她身上的臭味。
  冰水令她频频发抖,红发海盗的讪笑却使她颤抖的内心微微发热。直到最后
的髒水用尽,她的身体仍然散发着臭味。海蒂嗅着手臂上的味道。不是自己的,
而是主人留在她身上的。她陷入了恍惚,但一下子就被红发海盗破坏掉。红发海
盗将表层粗糙的水瓢把手插入海蒂紧密的肛门,锐利的四角与剥落的表面刺到她
爆出惨叫。抽插几次之后,另一名海盗制止了越来越起劲的同伴。
  「别玩过头,当心被队长发现啊。」
  「去你的队长。你没听到这个贱货的叫声吗?简直就是在叫人操她嘛!」
  红发海盗再次摆动握住水瓢的那只手,方才转弱的惨叫声紧接着扬起。深红
色的血水渗出,顺着方形把手不断流下。海盗同伴这次直接抓住她的手,厉声说
道:
  「适可而止啊,萝莎。」
  严厉的吓阻声伴随着叮噹作响的声音响起。名唤萝莎的红发海盗不满地挣扎,
可是她的力气全然不及同伴。
  「我知道啦、我知道了啦!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放开我啦!」
  萝莎按住被捏痛的手、对同伴投以忿恨的目光,骂了一声便迳自走出牢房。
  她的同伴见她甩门又念个不停,只是摇摇头叹息。
  「忍耐。」
  简洁的指令还没让海蒂意会过来,肛门接着一阵刺痛,海盗将沾了血水与些
许粪便的水瓢把手抽出、扔进空荡荡的水槽。海蒂在对方搀扶下坐了下来,以衔
着泪水的双眼望向正在身上翻找的海盗。叮铃铃的声响发出,海盗从挂着生鏽铁
片及金色铃铛的腰际口袋拿出一个小圆盒子。她将淡黄色的圆盒子转开,乳白色
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海蒂闭上双眼,让这位好心的海盗替自己抹上药膏。
  从被抓伤的乳房、脖子到破皮的耳垂,无论多小的伤她都要照料到,令海蒂
不禁想正眼瞧瞧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虚伪的面具可以拆卸。
  黑色短发整齐地弯至耳垂下方,柔柔地夹住玻璃耳饰。微黑的肌肤称不上健
康,反倒有种晒过头的感觉。侧面看过去的五官显得有点小,只有粗黑的眉毛比
较引人注目。虽然这个感想很抱歉,但海蒂实在不觉得她是个美人。
  「怎样啊?」
  一瞬间彷彿以为是在对自己的私自评断做出抗议……所幸海盗并未和自己怒
目相向。
  「没什么……」
  海蒂虚弱地应道,疲倦感涌上心头。海盗回望一眼,就继续抹药。身体擦得
差不多了,只剩下微烫的肛门。海盗要她趴着,稍微检视一番,便将冰凉的药膏
抹在撕裂处及稍微深入的部位。简单处理完以后,感到一阵凉意的海蒂想穿上衣
服,但是怎么也找不着。看着海盗起身的背影,她才想起自己似乎是赤裸着身体
昏睡过去。但是小小的牢房里却找不着自己的衣物。
  「请问……」
  「冷不死啦。」
  彷彿早已猜知自己想法的海盗抛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起身推开门、一口气抱
起玻璃水槽。海蒂抱着双臂,以哀求的目光看着即将离去的海盗,这招显然对她
没有半点用处。海盗将房门锁上之后便直接搭升降梯离去。
  海蒂撑着眼皮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替她带来衣物或毯子,只好在角落瑟
缩起四肢。精神放松下来,睡意旋即涌现。
  过没几分钟,海蒂再度进入梦乡。
              ◇◇◇◇◇◇
  明明没有特别的感觉,夜晚却令她辗转难眠。直到昏暗的云层挟着朝阳升起,
海蒂疲惫的双眼依然无法安分地长时间阖上。就这样平躺在冰冷的牢房内直到早
饭时间,她推测送饭的差不多要到了。好一会儿后,升降梯才发出刺耳的声音,
有人打开了房门。映入海蒂眼底的不是送饭的海盗、不是安特,而是一丝不挂、
香汗淋漓且微微喘着气的帕美拉。仔细一瞧,她的肛门似乎塞着一块东西,阴道
口也有某种道具微微探出头。
  这女人竟然以这种不知羞耻的姿态从某处来到这里?海蒂靠着墙壁撑起上半
身,想起安特经常在耳边挑逗她的话语。这条母狗该不会又发情了吧。正当海蒂
对关上门、朝自己走近的帕美拉露出鄙夷目光,下一瞬间却挨了记清脆的耳光。
  即使处於发情状态,帕美拉的动作仍旧灵敏得很。
  左颊发出微热的刺痛感,紧接着是右颊。两边各重覆三次以后,她感到鼻腔
一阵闷热,鼻血缓缓冒出。虽然对方不是安特,海蒂仍感觉到些许兴奋,但其程
度绝不会燃起仍处於半身麻醉状态的性欲。帕美拉双脚紧邻她的腰,却迟迟没有
採取下一个步骤,只是挑起一边眉毛、抬起海蒂的下巴。
  「要忍耐呀……要忍耐……呼……」
  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光芒,令海蒂不禁为之着迷。她很清楚,虽然她们从未像
这样单独相处过,彼此的性契合度肯定很不错。帕美拉迷濛的目光垂落在海蒂的
鼻血上,反覆发出颤抖的低语。就像小孩子强迫自己记住某件事一般重覆着同样
的短句。海蒂将目光移向帕美拉坚挺的美乳,傲然挺立的美丽乳头让她一阵反感。
这是继高挑的美腿之后,第二令她看不顺眼的部位。
  伴着彷彿随时会失控的呢喃愈加激烈,帕美拉将抖动不止的右手移向私处,
三个指头滑过浅褐色的阴唇、陷入插着某样东西的阴道中。海蒂的目光被她的私
处牢牢吸引住。即使是这种有着变态癖好的女人,却拥有如此美丽的性器。海蒂
不由得想,真想瞧瞧这个女人的子宫是否也真的这么漂亮。那些被她凌虐至死的
女子肯定也这么想。
  帕美拉将几乎塞满阴道的浅紫色按摩棒抽出,震动的声音慢慢变大,更是引
起了海蒂的兴趣。按摩棒的尖端带着热气滑出,不一会儿又在帕美拉的推动下钻
入阴道内。激烈地抽插几次后,帕美拉发出尖锐的叫声,接着把仍在剧烈震动的
按摩棒扔到一旁,金黄色的尿液喷向海蒂的脸颊。
  待帕美拉洒完尿,海蒂坐了起来,被尿液打亮的双乳微微摆动。她抱住帕美
拉发烫的大腿,正欲服侍她的时候──
  叮叮噹噹的声音忽然冒出。帕美拉的胴体接着变得模糊。
  牢房的门被粗鲁地推开,刺耳的声响夹杂在不规律的叮噹声中,硬是将酣梦
正甜的海蒂给挖了起来。
  「什么……」
  迷迷糊糊地寻找着帕美拉身影的海蒂环顾四周。除了面前那被微黄灯光映照
的入口,仅呈现一片漆黑。一名海盗拎着布袋走了进来,却没关上门。尽管昏暗
的光线使她难以辨认其长相,海蒂仍透过粗黑的眉毛与空气中的草药味猜测对方
应该是下午来过的黑发海盗。蹲在她面前的海盗从布袋中取出毯子与几块黑麵包,
闻到淡淡香味的海蒂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肚子也很忠实地反映出饥饿的程度。
  留下这些东西后,海盗注视着她的脸,接着摇摇头起身。
  「等一下……」
  虽然情急之下喊出口,海蒂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对方。海盗停下动作,
用她听不懂的语音咕哝着,听起来像是在抱怨。
  「呃,那个……要不要一起吃呢?」
  以俘虏的身分对海盗说出这种话,就连海蒂本身都觉得可笑。然而那名海盗
竟然蹲下身子,沉默地抓起一块麵包。海盗操着有点奇怪的口音说道:
  「你是想贿赂吗?」
  海蒂正欲反驳,海盗手中的麵包便塞入她嘴里。
  「呜呜?」
  「吃下去啊。你不是要咱陪你吃吗?那咱们就快点草草了事。」
  草草了事?海蒂一边思考着用字有点奇特的这句话一边大口咬着麵包。微酸
的口感比起无味的麵条要好多了。海蒂三两口便吃掉了半个拳头大的黑麵包。海
盗见状,继续拿起下一块就要往她嘴里塞。
  「等一下……呜。」
  「所以说要吃快一点。加油啊。忍耐着把它吃下去。」
  忍耐?根本不需要忍耐啊。比起又硬又乾的冷麵条,这东西简直豪华到不行。
可是海盗似乎不这么想。在海蒂狼吞虎嚥的同时,海盗抓起一块稍大的麵包,以
厌恶的神情看着那块令海蒂食欲大振的黑麵包。她好像真的恨透了这种食物,因
此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令人害怕:
  「咱加入海盗以后,每天都是吃这啥玩意儿啊。哪像以前,天天都有好吃的
汤麵下肚啊。」
  ……前言收回。本来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可是奇怪的腔调与不时扬起於句末
的语助词却令海蒂噗哧地笑出声。海盗见她咬着麵包发笑的模样,表情也跟着软
化下来。
  「咱的腔调很好笑吗?」
  咕嘟一声将还没嚼烂的麵包吞下喉咙,由於太过仓促,海蒂不禁抚着胸口咳
嗽。海盗见状,露出参杂着些许厌恶的无奈表情。
  「连你这外人也觉得好笑,咱姊妹会发笑也是无可奈何啊。喂。别自个儿傻
笑啊。」
  与其说是抱怨,听起来反倒像是在搞笑,即使本人毫无这种心情。被逗笑的
海蒂不等海盗将麵包送入她的口中,连忙将毛毯上最后一块和海盗手中的麵包抢
过,不一会儿工夫就将它们通通扔入嘴里。这么一来就不会在正要说话时被麵包
塞住嘴巴了。海盗见她一脸认真地咬着麵包,忽然笑了出来。
  「你真是怪人。难怪安特队长叫咱们特别照顾你啊。」
  海盗的笑容在黑暗中十分模糊,可是笑声爽朗得渗入了她的心中。
  「主……」
  听见某个人的名字之后,海蒂的表情变了。
  「……安特队长这么说吗?」
  那是不曾在这张脸上展现出来的温柔微笑。海盗吃了一惊,很快地点头。长
水滴状玻璃耳饰与缠在颈子上的铁片叮叮噹噹地打响。
  「本来是萝莎妹妹负责你的衣服啊。可是妹妹整天赌气。咱刚干完活才发现
东西都在原地,就带过来啦。」
  「那么安特队长人呢?」
  海蒂急切地问道。
  「队长出任务啦。要给打劫咱们的山贼一点颜色瞧瞧。怎么啊,你好像很喜
欢咱们队长?」
  「……是呀。」
  海蒂面露笑意,但是语气中透露出点到为止的态度。海盗盯着那张略显害羞
的脸颊,以彷彿拼字般的口吻缓慢地说出海蒂的名字。讲出一个人的名字真有这
么困难吗?海蒂歪着头思考。这时,海盗换了一个语调,同样慢慢地说道:
  「甄……尹。」
  海盗拍了两下胸口,声音接在叮噹声之后再一次传出:
  「咱的名字。甄尹。咱从南边上来的,安特队长很照顾咱跟姊妹啊。就像说
到海蒂这个名字时,队长的表情也是一样的啊。」
  不,应该不一样吧。海蒂苦笑着。看来这位名字奇怪无比的海盗小姐也是属
於话匣子一开就合不起来的类型。海蒂觉得自己似乎满喜欢她的。练习说了几次
对方的名字后,即使是没听过的奇特名字也能朗朗上口。
  「甄尹小姐,谢谢你。」
  海蒂摸了摸毯子。甄尹似乎无法理解她为何要道谢。海蒂见了她的表情,笑
着补充道:
  「谢谢你陪我这种俘虏聊天。」
  这下子更是无法理解了。甄尹皱着一张脸,不解地反问:
  「俘虏都关在下面啊,你哪里像俘虏?喔。队长跟首领好像有说过,你是什
么……代官?代替者?算啦,管它代什么东西啊。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人啦……应
该。」
  「你们会把重要的人关在这种地方吗?」
  「这里很好啊,吃的还是麵条,只是没啥自由啊。咱姊妹都是直接睡工厂哩。」
  听到甄尹简单地解说,海蒂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等着被帕美拉首领蹂躏的
俘虏之一。至少自己面临的命运并不是如此。而且听起来,海盗们似乎也没好过
到哪去。就在海蒂正要抱怨这座与牢房无异的「接待室」的时候,升降梯在宁静
的夜晚中发出异常嘈杂的声响。一名海盗站在房门口,甄尹见状便上前。两人以
海蒂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了几句话,甄尹接过同伴递来的东西,接着回到海蒂面前。
升降梯再度爆出怒吼,另一名海盗带着惹人厌恶的巨响离去。甄尹手上的是小瓶
药物与针筒。
  对了,她说主人出任务了啊。
  海蒂面露怯色。甄尹准备好针筒后,问也不问(海蒂因此有种遭受背叛的感
觉)就来到海蒂身后。
  好不容易恢复知觉的下半身又得再一次地被夺走。
  海蒂凝视着甄尹的黑眼睛,两次深呼吸之后鼓起了勇气。
  「……再聊聊你的事情吧。」
  强烈麻药开始注入体内的时候,她不断回想着每一次接受安特给予的注射时,
沉淀於内心的感受。
  即使是这种事情,也是一种幸福啊。
  海蒂暗自为病态的自我叹了一口气。这时,收起了针筒的甄尹再度扬起奇特
的口音:
  「你想听也可以啊。反正咱还是睡不着。那咱就从汤麵开始说啦……」
              ◇◇◇◇◇◇
  海蒂在毯子上翻了几次身以后缓缓睁开眼,明亮的牢房理所当然呈现与昨日
相同的景色。睡得很舒服,没有做梦的印象,几乎是一觉到天亮。房门前放了令
人提不起食欲的餐盘,乾冷麵条和一粒蛋。回想起来,昨晚似乎和甄尹闲聊到非
常晚才入睡,很难得能像这样睡得精神饱满。在心中向未刻意吵醒自己的海盗道
谢后,海蒂动了动腿,确定已经是接近正午、麻药消退的状态后,便起身将餐盘
拿回毛毯上享用。麵条啊……即使甄尹形容的乌龙汤麵让刚吃完麵包的海蒂口水
直流,但是眼前的冷麵条实在很没吸引力。海蒂将淡而无味的麵条吃光后,照样
留下那颗不讨喜的鸡蛋。
  升降梯的声音传来,有两个人在外头交谈着。刻意压低的音量致使海蒂完全
听不出她们究竟在谈什么。交谈声告一段落,升降梯再度吐出断续的低鸣,而另
一道脚步声越过了牢房……或该说是接待室,往旁边的房间走去。尽管升降梯的
噪音遮蔽住了开门声,那人走进房间、拉开椅子的声音仍然传进了海蒂紧贴墙壁
的耳朵里。
  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偷听的乐趣绝对比盯着青苔发呆要大上几百倍。为
了方便偷听,海蒂稍微移动毛毯的位置,然后以跪坐的方式靠在墙壁上。
  几度扬起的杂音引来了小小的抱怨声,接着又沉入静谧之中。大约过了三、
四分钟后,隔壁才传来吊足她胃口的声音。
  说话者的声音十分普通,听不出什么特色。严肃的语气让她觉得有些战战兢
兢。
  「……关於昨日的报告,用我的命令派遣五十名队员给安娜贝儿,让她尽快
平息首都的动荡。」
  沉寂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响起另一人的声音。看样子是透过通讯设备对外连
系吧。严肃的声音发出咳嗽声,彷彿要引起她这个偷听者的注意似地,接着说了:
  「……我知道,我不会逮捕她。不过也得看谁胜谁负才行。」
  听起来似乎是个大官,或是海盗队长之类的人。趁对方回话的空档,海蒂将
刚才的两句话重新默背一遍,继续注意另一头的声音。并非对隔壁的谈话内容产
生兴趣,也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记下,纯粹只是打发时间。没办法,待在这种只
有青苔和空餐盘……以及一颗生鸡蛋作伴的牢房,除了偷听还能干嘛?
  「……果真如此的话再好不过。毕竟她们俩都是我的爱徒,以现在的情况来
判断实在互有胜负啊。」
  打斗的事情啊,真是无聊。可是再怎么无趣也比发呆要好得多。这一次只是
简略地记下──某人获胜最好、两人都是爱徒且实力相当。
  「……没问题。倒是那个金头发的上校……叫什么来着?喔,对。听说她最
近动作频繁,务必多加留意她的举动。当然,最好能够和她划清界线。我明白你
背负着很大的压力,但我只能拜託你了。哦……好,没问题。替她接过来。」
  这次的发话间隔比较久。趁声音再度传来以前,海蒂在脑海中描绘起说话者
的轮廓。也许她总是一副神情肃穆的模样,说话时眉毛挑也不挑,双眼更彷彿要
洞悉对方般带着强烈的穿透力笔直射出。过往的长官里也有相似的类型,却不像
这位陌生人一样,光只是说话声就足以让海蒂想像出她的模样。微带惊愕的声音
迸出,重新引起她的注意。
  「……能不能别劈头就吵吵闹闹的?算了,几个月没见都快忘了你的个性。
  好啦、好啦。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别忘了,如果你能收集到相关证据,事情
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要一味只想到武力……哎呀!我没有在帮那傢伙说话啦!

  看来另一头换人接了。即使某些部分就像是和同辈闲聊般的内容,仍带有刻
意保持距离的语气。此外,严肃感依旧半分未减。海蒂忽然很想一探究竟。倒也
不是因为闲得发慌,或是终於被那破碎的内容引发兴趣。而是因为那声音蕴藏的
特殊隔阂感,勾起了海蒂的好奇心。无论如何,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海蒂轻轻叹
着息的同时,墙壁另一边也传来了叹息的声音:
  「……真拿你没办法。我明白了。总而言之,等我回去后再商量。你可别迳
自动手,贝儿萝。」
  这个名字还满好听的。海蒂想像着。急躁的个性令她遭遇困难时变得焦躁不
安、需要找个人好好倾诉并获得认同、激动的情绪会左右她的理性……应该会是
个可爱却令人头痛的女孩子。
  「……了解。大陆军万岁!」
  通话到此结束。那人激昂地喊完口号之后就将某种仪器关上。升降梯三度破
坏此处的宁静,而那人也踩起咚咚地脚步声往门口移动,夹杂在噪音里头的开门
声随后响起。
  大陆军是什么玩意儿?某个地方的新兴组织吗?海蒂记住口号并在心里默念
几次之后,便对它失去了兴趣。
  两道脚步声在像极了牢房的接待室前相会,熟悉的声音高调地传来,紧接着
房门被由外推开。
 黑得发亮的仿军帽下流出美丽的淡金色长发、紧密包裹住手肘及小腿的黑皮
  套装肆无忌惮地彰显穿戴者的品味,玛瑙项炼则是沉稳躺在她坚挺的双乳间,
抑制着穿戴者散发出来的恶劣气息。除了那握在手里的皮鞭之外,帕美拉几乎以
海蒂印象中的相同姿态走了进来。海蒂彷彿想起什么似地瞄向她的下体,结果并
未发现异状。帕美拉盛气凌人地看了海蒂一眼,便转过头去对正走进门的那人点
头示意。就连点头这个动作都美得令人窒息。
  随后进来的那人比帕美拉矮上半颗头,浑身却散发出另一种令海蒂为之震慑
的气势。
  「幸会了,海蒂?伯恩。」
  深蓝色的长发随着步伐规律地摆动,和身旁的金发呈现迥然不同的美感。十
分讲究的某个组织的军服更是与一旁淫秽的装扮呈现强烈反差。神色严厉、说话
时眉毛动也不动、有着强烈穿透力的目光直直射入海蒂眼底。蓝发女子微微弯下
身,带着令人高兴不起来的制式微笑朝她伸出了手:
  「本人,赛尔菲尔谨代表地球联合军,竭诚欢迎你的加入。」
  第三章「生命的连锁」#2
  袅袅升起的白烟带着呛鼻的气味将小小的单人岗哨室染成一片雾白,浓烟滞
留於低矮的天花板前,忠实地反映出她愁云惨雾的心情与容貌。
 两把军用小刀、一把上了膛的自动手枪、两包未拆封的温莎淡烟、六个空荡
  荡的金雀花烟盒与三个塞满烟蒂的茱莉安娜烟盒,这就是她在前线中的前线,
也就是紧邻海盗岗哨的此处拥有的全部配备。若非因应狂妄地宣告将於今夜发动
袭击的海盗,实在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撇开用来宰杀海盗的武器不谈,剩下的
烟品说是她的身家亦不为过。光是要从小气长官那儿买下一包茱莉安娜就得交出
五颗通缉令上的海盗人头,条件实在过於苛刻。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能从其它地
方寻到茱莉安娜艳丽的身影。回想起那总数仅二十张的通缉令,她不禁在心底抱
怨:哪来这么多海盗可以杀?
  虽然自从前几天起,薄薄的通缉令又多了好几张。但是仔细衡量过后,即使
是茱莉安娜也无法引诱自己自寻死路。
  凯尔特啊……最近这种怪物数量似乎又增加了。看样子,南方军也搞得很不
错啊,除了人才不断外流这点例外。挣脱韁绳的怪物越来越多,那些教官们大概
也很头痛吧。真是的,自作孽。
  她仰着头轻闭上眼。回想起数年前由西方军主办的西南区域联合演习,野百
合引以为傲的精锐小队「槿」正是她首次遇上的怪物。战技精湛得令人傻眼,尤
以白刃战表现最为突出。虽不至於夸张到高层之间颇具炫耀意味的宣传,槿小队
仍然不负所託地缔造亮眼无比的佳绩。
  身体已经无法再忆起当初的惨痛记忆,理性却将绝望的战力差深深烙在脑海
里。中队规模。两百八十五名精心挑选的战斗员和槿小队的六人交手不过十分钟,
就遭到了无情的败北。虽然槿小队只剩下一人还具有战斗力,五人和两百八十五
人的差距却让南方军嚐尽了屈辱。
  那时西方军的怪物只有六个人而已。尽管如此,不止是自己,整个颓靡不振
的南方军也因此大受影响。在南方军中拥有相当发言权的芭格兰上校返回支部后,
旋即以野百合大队的模式训练士兵,才打下日后葵百合精锐部队──凯尔特的根
基。好在自己顺势搭上了改革的顺风车,否则就连是不是能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
  没错,正因为南方军无论战力抑或内部问题皆多如繁星,她才深深感到要活
下来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有幸通过一连串足以将人逼疯的战技锻练后,她对於
自己那勉强可以保护自己的身手尚算满意,战力问题解决了。退出军队、另寻明
主则是为了远离自己毫无兴致的内部斗争游戏。芭格兰上校是个强人,可惜她的
毛病太多,南方军的诸位将领也对她颇为不满,继续追随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她给
害死。可是连自由联盟都是这样,各个小型组织更不用说。权力斗争的烂游戏哪
儿都在上演。经过一段时间的辗转,最后她成了以打劫为生的山贼。予取予求的
日子并不坏,却意外地没有令自己感觉更好过些。
  这样的日子直到某个无所事事的雨天,才因为拎了只被雨水打湿的流浪猫回
来而有了改变。
  珍妮摊坐在地上,静静地凝视着头顶上的烟雾。金雀花的味道残留在口中,
然而数量上屈居劣势的茱莉安娜仍执拗盘踞室内。她品嚐着金雀花的烟味,身体
却忘不了茱莉安娜辛辣又美味的口感。将烟雾吐向空中、捻熄最后一根金雀花之
后,珍妮闭上了眼,放松身体倚着龟裂的墙壁。
  两条手臂微微发痒,惹得她有点不快。比起当时被划伤的痛楚,伤口恢复差
不多的时候反而更令人难受。珍妮稍微调整姿势,顺便搔了搔手臂。或许是没换
上平时装备之故,光穿着汗衫也感觉有点紧。她低头看了眼在小号汗衫下显得十
分突冗的胸部,再看看仅被遮住四分之三的腹部,才发觉自己早该换个尺寸了。
  不过想起连换件大一点的衣服也要以海盗或敌对组织的人头做为交换时,珍
妮登时放弃了这个想法。既然已经因为迷彩裤上过一次当,还是多累积点战功交
换茱莉安娜来得实在。毕竟,死人身上有的是衣服嘛。
  再也没有烟雾自那对乾燥的嘴唇吐出的现在,烟雾多半已透过扁平状的通风
口散去了。空气渐渐变得清淡,让习惯了烟味的珍妮开始感到不满。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返回山上吧。沉吟了一会儿,她做出了怠忽职守
的决定。
  珍妮将自动手枪及两包温莎分别放入迷彩裤口袋,双手各抓了把军用小刀就
撞开了门、投身於黑暗中。手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根本派不上用场,每次都
是这样。可是小刀呢?说实在的,要说有谁敢大费周章地在半夜进攻山寨,不准
备一个廉价的夜视镜怎么也说不过去。有鑑於此,不管什么武器都只是带心安的。
唉,对大部分的山贼来说啦。
  凭着直感与经验漫步於黑暗二十分钟后,总算看见了以废弃基地改建而成的
大型山寨的入口。一路上除了三道圆状防线的其中两处单人岗哨外,也只遇上两
支怠慢的巡逻队。与其说是精简化的防禦网,在过去担任正规军的珍妮看来,山
寨周遭的防线就连侦察作用都不见得能够及时发挥,遑论禦敌。当然啦,用来对
付实力相去不远的海盗也算是绰绰有余。
  两名昏昏欲睡的卫兵直到她不悦地喊出声才惊醒过来。
  「给、给我停下,报上暗、暗号!咦?原来是珍妮队长啊……吓死我了。」
  珍妮望着松了一口气、彷彿认识自己而打算省去暗号动作的某个矮小山贼,
厌烦地说道:
  「C组,蓝莓。」
  「……咦?队长的话不必报暗号啦。」
  珍妮微微侧着头,斜眼瞪了那名以憔悴面容挤出嘻皮笑脸的山贼一眼。
  「再说一次。E组,温莎。」
  「所以说队长……」
  愤怒的火光迅速燃起。并非憎恨着某个人,而是因为总算可以随着鲜红的血
水一同飞舞而血脉贲张。微微抬起的右腿大动作地朝右侧旋转半圈,顺势挥出的
右臂扫过急忙辩解的山贼面前,锐利的刀锋则精确地划烂了目标的双眼;顺着动
作旋转的身体伴随一记紮实的脚步稳住,珍妮的身体略微向前弯,打直的右臂则
是在传来疼痛反应的同时,在另一名山贼瘦弱的腹部留下了鲜明的印记。
  淒厉惨叫刺痛了她的耳朵,胆怯的呻吟则是渐渐远去。
  「该死。」
  珍妮压低身子朝按住腹部后退着的假山贼狂奔而去,没几步就赶上对方。负
伤者眼见即将被追上,连忙横起步枪,但珍妮却在触手可及之处蹬地一跃,将她
整个人扑倒在地。不等假山贼抽出腰际的武器,珍妮迅速割开目标的颈子完事。
  血的味道在黑暗中迅速传开,令珍妮的身体兴奋发颤。
  「该死。」
  将成对的小刀染上暗红色之后,珍妮走近倒在大门边发狂尖叫着的另一名假
山贼。黑眼圈已经消失无踪,因不断碰触而沾满整张脸的鲜血犹如花掉的妆,看
起来既可笑又悲哀。珍妮在距离假山贼仅仅一步之处停下脚步。被夺走了视线的
猎物着魔般嘶声吼叫,直到军用小刀摔落地面的清脆声响传来,才稍稍缓和她的
恐惧。尽管如此,受伤的窟窿仍然淌着鲜血,痛苦的惨叫声依旧不绝於耳。珍妮
做了一次深呼吸,将紧握於双手间的刀柄奋力一压,第二把小刀笔直刺穿猎物头
顶,才让这个麻烦的夜晚回归宁静。
  「该死,」
  珍妮将刀子自屍体的头颅中抽出,接着对眼前的大门叹了一口气。
  「真的来袭了啊。」
  然而她的神情连一丝无奈也瞧不见。除了担忧着的某只猫以外,那群不怕死
的海盗要来多少都没关系。珍妮踹了几脚由内上锁的铁门,它只有在这种时候坚
硬无比。回头搜索两具屍体的装备,却连一颗手榴弹都没发现。情急之下,她将
刀子咬在唇间,试图攀上墙壁。尽管表面坑坑洞洞的,却没有足够的支撑点能让
她攀升,结果自然徒劳无功。
  「杂种猫……!」
  一向冷静的珍妮不禁显露出焦虑。既然正门没办法,她再度潜回黑暗中,改
绕到山寨右侧。这座山寨承袭了要塞的条件,特别是三面环山这一点。陷入山壁
中的高墙对她而言依旧无懈可击,但是紧邻山寨的山壁仍保留它长年的缺陷,让
对攀爬不太在行的珍妮顺利登上了冰冷的高墙。夜风的凉意倏然加深。
  这是她头一次得像个入侵者般偷偷摸摸地潜入山寨。话虽如此,这条路也不
是第一次使用。珍妮摸黑沿着高墙前进,在模糊印象中选择了第二条岔路转进离
中央有点距离的分支,到了尽头便一跃而下,滑过三公尺的高度后精准地在宽度
仅有十多公分的内墙上着地。如法炮制了两次之后,她便落在没有点燃灯火、被
当做半间仓库用的厨房后门前。除了身后那条直通往做为垃圾集中处的小山洞,
仅剩下唯一的通道。
  珍妮单手握着小刀,悄悄地转开门把后潜入其中。
  头一次觉得这儿静得可怕。烂掉的蔬菜与油污味充斥着厨房,她恨不得早一
步离开这里。走出空无一人的厨房,漆黑走道呈现出与平时相左的氛围。
  虽然从外头看不见半点灯光的样子看来,内部应该已经处於战斗状态,这条
直直通往中央控管室、理应化为战场的干道却异常地静谧。空气中只有淡到令人
兴奋不起来的血腥味,也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珍妮思付,决定避开静得出奇
的干道,小心翼翼地往反方向前进。
  连紧急照明都没有,真不晓得该不该感谢这儿的破烂设备。凭着在黑暗中极
其模糊的视线避开数条岔路后,珍妮总算置身有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就在
刺鼻的气味猛然加重的转角处,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E组,温莎。」
  总算松了口气。珍妮停下脚步,故作沉思般停顿数秒之后,才用对方也熟悉
到不行的语调回道:
  「『我的爱』。」
              ◇◇◇◇◇◇
  「让你编暗号真是错误的决定。听得我都快晕过去了。」
  从转角算起的第三间医护室里,杂种猫──温莎摸黑点起油灯,便将它放到
床头旁,坐到那张中央被染成一片暗红色的床铺上。珍妮关上门,这间连窗户也
没有的医护室旋即成了弱光映照的密室。温莎披着一件米黄色外套,整个腹部、
双腿和右手缠上的染血绷带取代了衣物,使她瘦弱的身体因为严重的伤势看起来
格外令人怜爱。虽然胸部也缠着白黄色的绷带,却看不出来有何必要。珍妮稍微
挑起眉头看着温莎的身体。明明是受伤的身体,却比平常要诱人。即使老早就知
道自己多少有点虐待狂嗜好,恶化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可怕。温莎轻轻地拍了拍床,
示意彷彿在思索要说什么的「长官」坐到一旁。
  虽然说是长官,其实山贼并没有相关的组织系统。至少在她们俩所处的任务
组中,也只是由一个老大指派的领队来管理数十人不等的队员,如此而已。为了
方便称呼,各队都有独树一格的称谓,也因此成为凝聚各队向心力的要素。向来
不喜欢与人交际、只是因为老大的命令而被迫担任领队的珍妮,则是对此敬谢不
敏。「既然您以前参加过军队,就叫您长官吧!」不晓得是哪一位对军队抱持美
好幻想的队员这么说过,从此珍妮就被队员们称为长官了。
  由於这个称谓清楚地衬托出与她个性十分相符的严肃感,领队与队员之间的
界线因此变得更加深刻。这对於团体或许不是好现象,可是对珍妮而言反倒令她
轻松不少。
  因为,一旦投入了感情,就会让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自己露出破绽啊。
  「你对我的命名方式感到不满吗?」
  杂种猫的耳朵动了一下。数秒后,她才发觉长官说的是暗号。
  「是很让人难为情没错啊。」
  「那以后就叫杂种猫吧。E组,温莎与杂种猫。K组,杂种猫与温莎。」
  「……呜。不要。不要不要。」
  这次则是活泼地甩着头。
  珍妮将小刀搁在地上,搂住温莎的肩膀。温莎靠近她闻了闻,皱起眉毛说:
  「讨厌。血的味道,还有金雀花。」
  对温莎的嗅觉感到不可思议的珍妮伸手摸她的脸颊,说道:
  「你偷看我的置物柜?」
  在扬起晚风的山路中走上将近半小时,即使是茱莉安娜诱人的浓厚气味也会
荡然无存。如果身上同时带了包含茱莉安娜在内的各种烟品,毫无疑问地,茱莉
安娜黑色或酒红色的精緻烟盒绝对会先被拆开。至於水蓝色包装和草绿色包装的
两种温莎,纯粹只是带在身上罢了。合理的推断,嗜烟如命的长官最后叼着的,
只会是原味的金雀花。
  「哪有。人家鼻子好啊。」
  温莎做了吸鼻子的可爱动作。珍妮靠近那张被灯火染成橘黄色的半张脸颊,
吻上毫无防备的温莎。她轻触被绷带缠住的小胸部,柔软的触感传来没多久即被
对方推拒。温莎横着手臂挡住胸口,对与自己额头相触的长官悄声道:
  「你想对身受重伤的小猫咪落井下石吗?」
  天空般清澈的蓝眼珠映入眼底,加深了珍妮的情绪。珍妮亲吻温莎的脸颊,
接着小心地让她躺下。虽然已经尽可能用温柔的动作搀扶,对不适合做出剧烈动
作的温莎来说仍旧是粗鲁了点。几天下来,温莎还是无法习惯这种力道。
  「身体怎么样?」
  「咦,你应该先问发生什么事才对吧。」
  不管摆出一张嫌麻烦表情的珍妮,温莎紧紧抓住她的手,提醒她现况并不适
合两人悠闲地话家常。
  「好吧。所以老大死了没?」
  并不是真的关心老大或其它事情,纯粹是在不得已情况下所做的妥协。事实
上,珍妮会返回此处本来就只是为了确认杂种猫的安全。温莎察觉到这点,但是
她不想把气氛弄僵,於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回道:
  「我想还没有。那句话要是被老大听到,你的脑袋就可以换四根茱莉安娜啰。」
  「想要的话就给你啊。」
  珍妮亲了淘气的温莎额头一下,边用头发搔着咯咯发笑的温莎边听她宛如说
故事般叙述起事件的经过。当然啦,对珍妮而言战况怎样都无所谓。温莎的声音
在闷热的空气中构成一道优美的旋律,十分动听,除了那左耳进右耳出、偶尔留
下几个关键字的难听歌词以外。
  这是一场规模不明,但是情况很快便陷入僵局的内部叛变。
  入夜过后不久,山寨的联络网突然失效,对外连系完全中断。由於自由联盟
的军队演习往往会干扰到她们的通讯设备,这种状况已是履见不鲜,只要没超过
一个小时的话。
  今天留守的成员较往常多出将近一半,约有八十名。叛变的中心──也就是
首先沉默的通讯室包含了七名成员。无论这群人是否参与其中,阻隔寨内联系、
并且试图矇骗艾波老大的行为已经足以构成叛变的理由。这群叛徒挟着此一优势
分离后击杀或捉住返回山寨的巡守队,彻底孤立了死守山寨的成员,但是她们并
未直接发动全面攻击。唯一的正面冲突发生在中央控管室,也就是艾波老大所在
的区域。潜入山寨的海盗和内应会合,这群入侵者在热心的叛徒引导下避开重重
阻碍,十分顺利地抵达中央控管室。入侵者试图一举夺下山寨控制权,艾波老大
的存在却粉碎了这项鲁莽的计划。
  海盗方由四名前凯尔特战斗员率领,山贼方则是以艾波老大为首的虾兵蟹将
(说好听点就是非战斗员)。激烈的攻防展开不久,旗鼓相当的双方都察觉到不
可能速战速决,因此决定暂退一步、保留实力。撤出中央控管室的海盗佔据了山
寨出入口与通讯室,山贼则是切断支撑整座山寨的电缆并化整为零分散到各小型
据点,接着便进入了持续至今的拉锯战。
  「结论就是,等老大找出并杀了凯尔特的傢伙们,事情就告一段落啦。」
  对於珍妮那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温莎也有点丧气地补充道:
  「反过来说,也有可能是老大不幸惨死喔。因为最后一次连系至今已经过了
十分钟,爱葛都没有捎来信息……」
  「喔。那句话要是被老大听到,你的脑袋就可以换四根茱莉安娜了。」
  唉,真是失策。坐起身子的温莎撒娇地磨蹭着珍妮的手臂,噘起嘴说:
  「想要的话就给你啊。」
  「我又不是笨蛋。」
  只是,温莎那副撒娇的模样却让自己像个笨蛋似地。珍妮用力拧一下温莎的
脸颊,她就像小猫般灵巧地躲开珍妮,朝这边射出有点哀怨又有点开心的目光。
  「老大很强,没问题啦。」
  根本不在乎医护室外头情况的珍妮这么说道,旋即想起自己和老大交手的情
况。可耻的回忆仅仅拨放八秒钟便黯然落幕。
  「你的情况呢?」
  等到被捉弄的小猫咪放下戒心再度亲近过来时,珍妮轻抚起那只缠着绷带的
手这么问道。温莎见状,故作叹息后说:
  「跟第一天比起来好很多。不过暂时没办法出任务。」
  温莎牵着她的手来到又痒又疼的腹部上。虽然早先才离去的爱葛说绝对不可
以触碰,温莎还是希望能被她温柔地抚摸。察觉到珍妮面露苦色时,温莎本想澄
清这么做的动机,但是又觉得偶尔像这样让她为难也不坏。暗自在心中向珍妮道
歉后,话锋一转,温莎轻声说道:
  「明明连名字都还记不太熟,那些人就这么死了。」
  这句话不像是在对谁说,因此珍妮静待她说下去。
  「生命真的很脆弱,不是吗?只要命中要害,一发子弹就能夺走一条,甚至
好几条人命。从认知以来辛苦累积的经验,转眼间便无意义地消散。爱葛替我做
完紧急治疗后的那一晚,我躺在病床上不断思考这件事。她对我说,大难不死的
人们就会有我这种想法。可是,我觉得她说的不对。我并不是感谢上天或命运让
我逃过一劫,只是因此对生命意外的脆弱感到很不可思议。如果死掉以后还可以
跟别人讨论这件事,那么我就算死掉也会这么想。」
  珍妮本想对她那句「死掉」好好谴责一番,或许狠狠地捏痛她的脸。你以为
是谁拼了命把你救回来的啊──可是这句话才涌到喉咙,就缩了回去。珍妮看着
她的侧脸好一会儿,才用压抑的声音笨拙地说道:
  「嗯。可是,也有很坚强的生命喔。」
  这一点儿也不像珍妮会说的话。按照她往常的回应,大概会是「死掉的人才
没资格说大话!」这种尖酸又惹温莎喜爱的话语。温莎知道这点,因此她打破了
珍妮笨拙的两句话之间的空隙。
  「我一点都不坚强呢。」
  温莎微笑时会出现酒窝,珍妮总是喜欢触摸她左颊上的小凹陷,她自己也很
喜欢。
  「老实说,我怕死了。尤其是那时候你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从刚才谈起那场令小队遭遇重创的行动,珍妮就显得有点不自在,尽管是她
先开口的。话虽如此,倔强的珍妮仍试图扳回一城。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地上扬:
  「这都得怪那种趁人之危的傢伙!」
  才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狼狈。因为无论温莎在不在场,其实都不
会影响她和那群凯尔特退役军官交手的结果。可是,如果她们其中之一没有对无
力反抗的温莎出手,或许自己真的会逞强到战死为止,到了那时候温莎的小命也
会不保。如此一来,她也就不会抱着肚破肠流的温莎拔腿就跑,也就不会害无辜
的巡守队被追赶上来的敌人杀死,也就不会被恰好路过的艾波老大救了下来。
  「看来这铁板可是踢大了喔。」
  温莎一边检视珍妮手臂上的伤一边说道。虽然大部分的伤口已经癒合,丑陋
的疤痕却会留上好一段时间。爱葛常常说,她宁可战死也不要带疤度日,实在是
任性到讨人厌的医生啊。
  「废话。跟那种怪物一打四完全没胜算啊。」
  这句话从前凯尔特成员的珍妮「少校」口中说出可是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
  然而,珍妮回想起与四头怪物交手的时候,不止令烙上恐惧的身体颤抖不已,
更有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一般而言,面对强敌所产生的斗志往往在於击倒对手
以达成自我肯定。但是对珍妮来说,既然已经从凯尔特的恶训中洗炼出这卓越的
战技,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她才不在乎强敌是否能让自己同样变得更强悍,而是
为了又多一次可以残杀强敌的机会感到兴奋,如此而已。
  杀戮与被害的快感透过战斗浮现出来,从此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股力量至今仍在和温莎的存在相抗衡,不过很明显是可爱的杂种猫佔了上风。
  「都怪你在旁边碍手碍脚。」
  珍妮叹了气,好大的一口气。
  「是啦,可是你不觉得猫咪就是这样的存在吗?在旁边碍手碍脚,很可爱喔。」
  看着温莎这般说道的脸庞,让她想起了小猫咪痛苦惨叫的神情。
  直到鲜血溅起,她才惊觉万事休矣。在那之前,凭本能战斗的她根本感受不
到什么不好的预感。温莎遭到攻击后所激起的惨叫声刺入她的心头,紧紧揪住她
的心,珍妮才从杀戮快感中恢复过来。那个时候的她才发觉到,流淌在彼此之间
的心情是多么真实且脆弱。
  她看着温莎的神情,和温莎看着她的神情是一样的。
  两张表情,一种痛苦。
  「再摆出那种脸,我就吃掉你。」
  珍妮作势要扑倒温莎,然而温莎在她碰触到自己以前就乖乖躺回床上。珍妮
爬到她身上,看到那张有点期待,却十分不情愿的脸颊,犹豫着是否该吻下去。
  「我不舒服。」
  温莎凝视着珍妮徬徨不定的眼神,犹如警告般做出了如此宣言。不说还好,
一旦明言禁止,珍妮反而更想得到她。温莎察觉自己说错话时,珍妮的吻蛮横又
温柔地降下,准确无误地贴到她的唇上,丝毫不差。她随着两人的呼吸让珍妮慢
慢进入,可是珍妮的舌头嚐起来有苦味,她的身体也因为珍妮施加的力道发出痛
感,一点也不浪漫。珍妮的口水又乾又黏,将她乾燥的鼻子变得更难受。「呜─
─」珍妮吸她的鼻子时,她就发出这种连自己也不晓得是开心还是难受的呻吟。
  每当珍妮动作变得鲁莽,她就会不知所措。或许是顾虑到温莎的伤势,鲁莽
只持续一下下,然而没多久又会卷土重来。珍妮按住她的左胸,轻轻地压了两下,
彷彿在确认这儿是否有受伤,但其实彼此都知道她的胸部好得很,只是小了点。
温莎的伤集中於腹部,胸口只是因为不想在休养期间坦胸露乳才缠紧,因此要是
真有血迹才神奇。虽然不是不能戴胸罩,免费配给的粗布胸罩(仅此一件)早在
执行首次任务时就给饥渴的长官扯成好几片。珍妮告诉温莎,一件胸罩相当於一
包金雀花,疯子才会选择碍事的胸罩。后来她们每次出任务时都会做爱,应验了
胸罩是碍事的这一点,她也渐渐地不再穿胸罩。不过,除了爱葛以外,还有个喜
欢她的医师天天都会藉故前来,美其名要照顾她,实际上会趁四下无人时伸出魔
爪。珍妮捏着绷带两处略微隆起的小点点,她的乳头又痛又舒服。珍妮开始舔,
连髒绷带也不拆就直接舔她的小乳头,温莎情不自禁地抱住珍妮的头,可脑海却
浮现另一头噁心又油油的褐发。芙儿什么都好,只有三点让她非常感冒。第一,
她的医术出奇地烂。第二,她的头发出奇地噁心。第三,她看温莎的眼神病态到
不行。
  美人总是有怪癖,温莎想。想事情可以让她保持理性,她知道现在身体无法
负荷珍妮的爱意,可光知道是无法阻止事情发生的,她还需要一点事情转移注意
力。怪癖,是啊,美女好像都很怪。好比说,珍妮在其她人眼中是个杀人魔,甚
至有人造谣说她会杀了人再啃人们的内脏,真是变态。可是呢,那只是因为珍妮
完美地达成任务,那些嫉妒她的人才会这样形容她。若真要说珍妮有什么怪癖,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温莎最清楚不过了。「杂种猫,爬过来!」任务差不多告一段
落时,珍妮常这么喊。她们趁收队的空档做爱,在树林间或道路旁,通常是当着
队员们面前做,好像在宣示这只猫的主人是她,你们这群新来的不准打歪主意。
  在外头做爱的时候,多半都由珍妮动手、温莎享受,而且多数时候都不会有
个圆满的高潮。后来温莎慢慢发觉珍妮喜欢看她被手指插到失禁,在一些比较不
危险的任务中,她就会多喝几瓶水,那么效果就会棒到让珍妮满意到一直拍她的
屁股。所以说,珍妮的怪癖不过就是如此,说不定根本算不上怪癖呢。
  然而,芙儿就不是这样。她很美,还带着邪魅的性感,大概全山寨除了艾波
老大、珍妮和温莎以外的人都被她迷倒过。芙儿和爱葛一样是医师,是山寨里拥
有医疗技术的五个人之一,但是她连绷带都绑不好。她最擅长的事情不是急救或
治疗,而是袭击伤患。对芙儿极为不满的爱葛(有传言她其实是因为被甩了才想
报复她,即使如此温莎还是相信她)说芙儿至少跟全山寨九成的人睡过,是个淫
荡的贱货。这句话对当时才成为山贼没多久的温莎来说很可笑,对其她人而言更
是乏味到连反驳都提不起劲。拜託,你当自己在玩联谊游戏吗?爱葛意外地单纯,
她甚至没想到这群无赖早就滥交成性,睡一个女人很奇怪,睡二十个女人才勉强
算得上正常。当然,总是有些例外,那些例外的存在都是小无赖惹不起的狠角色,
后来爱葛也成为这种狠角色。没办法,她医术精湛,又学会威吓鬼门关前的无赖,
这让她在寨内地位一下子飙高,甚至有些本来瞧不起她的人开始倒追她。
  不过,被爱葛极为厌恶的芙儿才是重点。跟八九十人睡过的芙儿,擅於袭击
病患而非拯救病患的芙儿,将油油的头发贴在温莎胸口不停磨蹭的芙儿,真的是
个变态的女人。温莎接受急救完的那晚,芙儿代替爱葛照顾她,温莎被她给的药
弄得昏昏沉沉,既睡不着又累得出奇,意识还清楚到能知道芙儿在做什么。那个
美人向温莎示爱,可是她早就属於珍妮,不可能答应她。芙儿见勾引她没有成功,
於是让步,说那么至少她要跟她睡。跟一个重伤患者做爱会不会太扯了?不,对
芙儿来说才不会。但是若温莎拒绝,芙儿说她可能会不小心「失手」,温莎也妥
协了。这个病态的女人趴在她身上,芙儿真的很美,她的身上也很香,就是那头
油到噁心的褐发让温莎想吐。这女人多少还懂得分寸,也很守约定,温莎替她口
交了半小时,不晓得结果如何,总之她很满意地离开了。然而,第二天她又出现,
又是同样的威胁。她整晚给温莎灌水,整晚拿着尿壶守在病床旁,然后在温莎面
前一次又一次地喝下她的尿。这次不像前一晚,竟然持续到天亮,温莎终於忍不
住向爱葛抱怨。爱葛喜欢找芙儿的碴,可惜温莎拜託错对象了。芙儿为了玩弄她,
第三天果然还是出现在她所待的医护室里。所幸提前完成侦察任务的珍妮早归,
才抓到这名现行犯。芙儿那时在向温莎逼尿,还说要看她大便,温莎猜这变态连
屎都要吃,硬是憋住,直到被灌肠的前一刻珍妮才宛如英雄般出现。不用说,毫
无战斗力的芙儿一下子就被杀气腾腾的珍妮给吓到四肢发软,只差没尿湿裤子,
最后连滚带爬地逃跑了。自从那天起,珍妮就拒绝了所有侦察任务,逼不得已得
离开山寨的话,也会让爱葛或其她人陪在温莎身边。芙儿几度想靠近都宣告失败,
最后就只是病态地远远望着温莎了。
  想起那两次「艳遇」,真是让温莎倒足了胃口。不过,发热的身体非但没有
降温,竟然还在持续燃烧着。珍妮没有发现她的思绪飘到远方,因为她下意识配
合发出的叫声悦耳得很。不是可爱的猫叫声,而是赤裸裸的渴望。只不过五天没
和珍妮做爱,身体就想要到受不了。温莎觉得这是种挫败,让她十分懊恼,也挺
享受的。但是当珍妮的手带着温柔的力气来到她的腰际时,她得到短暂的休息,
被性欲模糊的理智也慢慢复苏了。珍妮开始脱下她的内裤,她勃起的阴蒂和小巧
的乳头不一样,既大又肥。如果是让她舔珍妮的阴蒂,那就真的只是舔而已,因
为珍妮的阴蒂跟大家一样小小的,不擅长拿捏力道的温莎经常吸得她喊痛。可是
呢,温莎的就不一样。大家都是小姆指尖端的大小,她的则比食指尖端大一点点,
珍妮吸她的阴蒂可以很粗鲁,就像吸她的乳头那样。
  还记得有一次,珍妮突然语出惊人,想把温莎的阴蒂插入鼻孔内,结果她真
的照做。温莎勃起的阴蒂退去包皮后差不多和食指指甲一样大,一下子就塞满珍
妮的一边鼻孔。那很噁心,她还故意不清那边鼻孔,抽出来的时候上头还有鼻屎,
温莎都快晕倒了。珍妮把温莎的阴蒂舔乾净,然后才说这真是个烂主意,一点也
不淫荡。温莎那次觉得好噁心,可是过几天又没来由地想这么做,结果反而挨了
骂:「你真变态!」
  当珍妮轻轻地下探到她的秘毛,接着再朝更下方滑去,温莎出声抗议。当然,
就算她这么做仍阻止不了那只被双腿夹紧的手。几次小动作地扭动后,温莎气急
败坏地对迳自爱抚起来的珍妮厉声说道:
  「我可以帮你弄,但是不要再刺激我了。」
  「为什么?」
  「我真的很不舒服啊。」
  她没有对珍妮挑逗的目光做出一如往常撒娇的回应,让珍妮有点火。
  「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那乾脆别做啦。」
  珍妮抽出了手,带着明显不悦的表情坐起来,转身背对温莎。就这么乾脆?
  这也未免太惹人厌了吧,比继续做下去还让温莎讨厌。见到珍妮这个样子,
温莎心里也不是滋味,所以也乾脆静静躺着不要说话。她的私处湿润得很,珍妮
每次都让她很有感觉,可是有感觉不代表她一定想做。唉,只要身体健康,不管
她想不想都会陪珍妮做爱的。冷战了好一会儿,至少三分钟吧,尽管当下判断绝
无任何不妥,温莎却觉得这样断然拒绝珍妮很不应该。也许应该让她再弄一下?
不行,不管怎样健康第一,光是被弄到有感觉就很危险了,天晓得她们做爱会不
会不小心撞到她的肚子、把她的肠子给挤出来。想到最后,情感的作祟还是征服
了她。温莎悄悄地将右手移到珍妮大腿上,以撒娇的声音轻声唤道:
  「喵呜。」
  没有反应,可是呼吸有了变化。温莎咬着牙撑起疼痛的身体,靠到珍妮身边,
再度对着那张生气的侧脸轻叫:
  「喵呜喵呜。」
  「……怎样啦?」
  没有回过头,但总算有了回音。珍妮那只垂在大腿旁的右手在半推半就下给
温莎抱住,指头传来柔柔的触感,伴随着温暖的湿气。珍妮转头一看,温莎就像
只温驯的小猫般舔着她的手指。心中的闷气开始做最后挣扎。温莎并未因为她的
凝视而退缩,小小的猫叫声持续回荡昏暗的房间。等到珍妮的烦燥一扫而空,杂
种猫才得到搔搔下巴的奖励。
  「傻瓜。」
  看到她极力讨好自己的模样,就会不由得想起捡到她的那一天。雨下得很大,
天空低得很,倒在路边的流浪猫理所当然可怜得不忍卒睹。虽然只是一时兴起将
她捡回来,如今却成了她最亲密的人──或是最亲密的宠物。
  已经陷下去了。
  这样的存在,绝对不能被毁灭。无论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都得誓死保护这
只杂种猫才行。
  她知道,一旦投入了感情,就会让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自己露出破绽。可是,
当自己再度察觉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时,她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杂种猫。
              ◇◇◇◇◇◇
  这天晚上时间流动得实在太慢了,慢到简直要令艾波窒息。
 明明早已掌握海盗进攻的情报、也按照计划让叛徒以为她们的策略能够成功
  ,却没想到战况一直停滞不前。是的,这场战争本来就在她这个山贼首领的
掌握中,至少她是这么认为。艾波早就想藉海盗发挥,要想一扫内忧,适当的外
敌是必要的。这几个月来她不断挑衅那些有海风臭味的海盗,终於盼到了这一刻。
为了不让不知情的高阶干部误事,她还刻意先调开她们。结果,有了内应的帮助,
海盗果然巧妙地绕过圆状防线、直取山寨,并且为她们的战果得意不已。不管是
安还是珍妮的回报,海盗僱请的凯尔特佣兵似乎挺棘手的。然而一对四的艾波轻
而易举就斩下一个野蛮人的头颅,让满腔热血的她顿时被浇了盆冷水。唉,说到
底这群贱货也只是这种程度啊。这样的话,就算让海盗入侵者和叛徒全副武装,
她的胜算少说也有百分之九十六。如果不能使用「那玩意」的话,应该也有百分
之五十二。最大让步的情况,也就是连刀子都不用,那还是有百分之四十的胜率。
这次的对手就是这种货色,烂到令人咋舌。
  海盗的攻势受阻,接着换山贼发动反攻──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那两名派
去传令的菜鸟不晓得在搞什么,竟然一去不回,连最糟的惨叫声也没响起。接着
派出的两个传令也是如此。最糟的状况下,可能已经有敌人渗透到她后方的部队,
并且加以劫杀了。无论如何,中央控管室激战过后的十分钟,后方山贼也没有按
照最后命令发动攻势,如今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人都到哪儿去了?艾波的苦恼持续在闷热的控管室回响着,最后总算是在窒
息前得到了答案。若将顺利发动反攻的时间算在内,她现在就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然后再悠闲地与突击队会合、来个漂亮又残忍的反偷袭。然而,这计划却在此刻
被宣判胎死腹中。
  「好久不见啦,艾波大姊。」
  不请自来的客人踏过死去佣兵的遗体,出现在通讯室方向的入口。那张脸她
再熟悉不过,没有人要比她更清楚亲妹妹的脸庞,更何况还是反偷袭行动的优先
斩首对象。但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即使是打招呼也让她打从心底厌恶至极。
  艾波有种直接冲上前去砍了她的冲动,然而事实上她只能懊恼地搥打墙壁。
早该发现的。为什么没有发现呢?如果这女人也亲上前线,那么自己拥有的优势
根本派不上用场了啊。
  「甄尹、荷茹、白琴,立功的时候到啰。」
  被唱名的三名海盗伴随着叮叮噹噹的刺耳声响现身,接着很有默契地一同亮
出结实的手腕与涂了毒的匕首。
  「萝莎、玛莉、裘娜,别放过任何人哦。」
  接着被唱名的海盗一样很吵地现身,不过声音来自中央控管室另外两道侧门。
喔,原来传令兵就是死在她们手上啊。看起来就像是会干这种事的女人,尤其是
那个红发的贱人。
  唱名游戏结束,六名海盗精英分成比较漂亮的一队和比较不漂亮的一队(艾
波总是以貌取人),但其实她们一次全上也撂不倒艾波。只不过,若有谁能让艾
波受点小伤,也算是间接立了大功。艾波很清楚,她绝对不可能在负伤状态下打
赢可恨的妹妹。至少现在是不可能。
  「你真是个变态啊,小妹。」
  毕竟「劳伦佐的教诲」……还没有冷却完毕啊。
  「大姊,我爱你哦。」
  犹如曝露狂般打扮的妹妹几近病态地这么唤道,海盗们旋即蜂拥而上。
  第三章「生命的连锁」#3
  那天早上,贝蒂的脑袋依旧昏沉得很。照理说她应该乖乖待在床上,等这股
讨人厌的感觉慢慢消退再下床。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没办法安分地待在室内。
  贝蒂换上橘子色的短靴、脱下那件开始飘臭的衣服,然后将髒衣服扔到上个
月才编好的竹篮里。按照惯例,艾芭的送信船会在信件送达的隔天离驶这座岛─
─无论昨天有没有收到,这次可不能忘了拜託她们买些生活必需品。再怎么说,
清水已经完全用光了,要想喝水还得向卓萨苦苦哀求才讨得到半杯水,遑论洗衣
服这种奢侈的事情。
  贝蒂赤裸着身体慵懒地步出木屋,旋即为热浪和烈日所夹攻。海风的味道腥
得可以,她的身体也不遑多让,红海更是拔得头筹。贝蒂绕到木屋后方,沿着小
岩道往下走,在海风残留物骚得她鼻孔发痒的同时,来到离木屋约莫百尺处的白
色沙滩。白白净净的沙子,就像雪一般美丽,可是赤脚踩还满痛的,不穿鞋子会
很不舒服。如果红海的色泽不那么鲜艳,她会联想到草莓刨冰,一种只出现在书
上的神秘甜点,它肯定比麦饼好吃。贝蒂来到红潮与白沙的交界线,脑袋的沉重
感已经消散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深入脑浆的麻痺感。红海的气味对其她人而言,
或许是难闻到了极点。可是贝蒂并不这么想。当然,她是很讨厌红海的,甚至宁
可一辈子都不洗澡也不愿用它洗净身子。不过我们也知道,气话与蠢话说说就算,
因为日子还是要过,身体还是会痒,所以女人还是要洗澡。贝蒂之所以讨厌红海,
一部分得怪它的腥味,另一部分得归咎於她孑然一身的羞耻与需求。这些事情她
曾向同住在岛上的卓萨诉苦,可是卓萨总有一堆新奇的玩意儿,她甚至不吝於分
享这件事。贝蒂不喜欢这样,也讨厌卓萨表演那些玩意儿的用法给她看,那真噁
心,犹如刑求。将这件事写在信上也很奇怪,可是她仍在第七十二封里轻描淡写
地提起,对方果然没有回覆她刻意掩饰过后的烦恼。不管怎样,至少她知道有需
求是正常的,没需求的人才奇怪。红潮已经扑上她的脚边,又痒又麻又黏稠。贝
蒂闭上眼睛,脱掉靴子,身体微弯,双手向前一并,接着以漂亮的姿势跳入海中。
  那座雪一般的沙滩正在迅速腐蚀,在岸边能看到的部分几乎就佔了它全部的
面积,因此,射入海中的贝蒂没有惊险地和沙石擦身而过,而是宛如匕首般深深
地刺入浓不可视的红海之中。
  红流一遍又一遍地拂过她的肌肤,接着朝后方滑去,不像在岸边那样黏在身
上,这很有意思。虽然无法张开双眼、也不能呼吸,贝蒂的肺活量仍可以保证她
最少能够在海里畅游两分钟之久。扑打在脸上的红水有时候会呈现半凝固的状态,
用力一拨它就散开,放着不管会慢慢地越积越多,然后分裂成两块。她不晓得那
是什么,也许是某种生物,她总在那东西第一次分裂时将它们打散,因为那触感
十分柔软,比生蛋黄要硬一些而已,戳散或打散它们的行为似乎会令人上瘾。
  两分钟一到,贝蒂就开始往上方游去,但其实她根本不晓得自己的方向对不
对。
  反正,每次都会在气快要耗尽时顺利来到海面上。
  「呼──真棒。」
  大口呼吸、小力划水,贝蒂也不管脸上那些随着空气变得黏稠的海水,就这
么悠哉地漂浮着。当黏稠感重到必须伸手将鼻孔前的浓液清掉时,海水的腥味也
在贝蒂身上达到最高峰。贝蒂将鼻子前那些由红转白的黏液拭去,它们落入海中
又会融化成红色的海水,很好玩。又过了一会儿,黏液再度形成,这次贝蒂没有
擦掉它,而是将它们通通赶到一只手掌心上。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股腥味让她
很有感觉,她那浸在海水里的身体会因此发热,她也想用这东西取悦自己。卓萨
的道具可以塞进她的下体,而且很合适,尽管她被塞满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怕。
  贝蒂受不了卓萨发情地舔着某种圆柱状的道具,更别说将它插入体内,那实
在太变态。可是当她将海水形成的黏液放在口中咀嚼,吸入鼻孔内,或是嚥下喉
咙时,竟然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贝蒂闭上双眼,将腥臭的黏液抹在脸上,一
边吃着,一边自慰。唉,她是读过和自慰或性交有关的书,可是自己来的时候,
却又觉得好怪。她的手确实和书上写的一样,用正确的方式抚摸自己,但怎么样
就是没有快乐的感觉。相反地,能够解决她需求的东西,竟然只是又臭又黏,却
又可以吃、可以把玩的海水,真是怪异到了极点。
  光是嗅着就快要让她发疯。明明是这么臭的东西,味道也难吃死了,她却还
是不断地送入口中。被征服的嗅觉与味蕾,比起灵活动作的手指更能让她感受到
快乐。弄到最后,大概只有五分钟或七分钟,总之她手酸得要命,身体则是没那
么想要被爱抚了。贝蒂一点也不觉得这件事快乐,好像最快乐的只有感觉到需求,
以及吃进黏液这两个时候。会不会只有自己不一样?只有自己是这种怪胎吗?
  她从没看过卓萨接近海洋,可是卓萨倒很享受奇奇怪怪的道具。待会还是借
一种吧?这样也许比较好。对,果然还是要这么做,虽然噁心,卓萨每次都说那
很爽(贝蒂最近才知道这是比舒服还要舒服的意思)。如此打定主意后,贝蒂就
毫不眷恋地游向沙滩。反正身体的髒汙沖掉了,海水结成黏液时再弄掉就好。至
於会在意她那身腥臭味的人,除了卓萨还是只有卓萨。
  只要没有性需求,那些臭东西就提不起她的兴趣了。虽然闻久了会想要,但
她已经决定要向卓萨讨教,於是不给那腥味有机可趁。贝蒂想,自己之所以排斥
红海,说不定还有个原因在於海水常让自己胡思乱想。
  卓萨待的港口在这座岛的最北边,而贝蒂是住在最南端,曲折的道路有点恼
人,路程大概是七分半。所幸一路上有几颗椰子树作伴,才不致於太孤单。不过,
红色的叶子和书上描述的不同,有点可怕又有点漂亮。当贝蒂浑身发臭地来到小
港口的时候,卓萨还在睡大头觉,送信船则是不晓得躲在哪儿。贝蒂不想吵醒她,
於是在附近遛达。这儿带刺的海星很多,而且是书上没记载的种类,尖刺与尖牙
看起来很吓人,深蓝色或深红色的花纹说实在的很倒胃,所幸牠们都被挡在港口
另一端。贝蒂在几个木箱子堆叠处停下脚步,想打开最上面的木箱,可是它已经
被钉死了。她绕来绕去,最后找到一个没被钉死的木箱,里头还有好几块臭掉的
乳酪,那气味在盖子拉开以后飞快窜出,几乎盖去贝蒂身上的腥味。卓萨被臭乳
酪薰醒,她将本来用做被子的斗蓬批在肩上,骨瘦如柴的裸体让贝蒂看了直叫心
疼。
  「今天不寄信吗?」
  卓萨的招呼语除了这句,还有「我的天,你臭死了!」贝蒂今天比较想听见
后者,因为她这礼拜并未收到信,自然没东西好回。不,其实是有的,不过那并
不公平。一个人一封,轮流告诉对方关於自己的事情,那样才有趣。於是,只要
贝蒂没收到信,她绝对不会擅作主张接连发第二封信给对方。
  「没有。」
  「喔。我的天,你臭得像头猪!」
  是了,就是这句话。不过今天卓萨形容她的词儿有点苛薄,大概是因为现在
身体上的腥味还是很重吧。贝蒂耸耸肩,这是她从信里学来的,意思是「我也不
想这样啊,你知道的。」卓萨觉得她最近的举止很有趣,露出黄牙齿对她咯咯笑
着,贝蒂也回以美到让卓萨嫉妒的微笑,不过卓萨嫉妒的是她的一口白牙。她们
各抓了个木箱当椅子,卓萨拿起一块臭乳酪,贝蒂也向她讨了一小块。不晓得是
因为那东西坏很久的缘故,还是卓萨今天心情特别好,总之这顿免钱。
  「待会腹泻就到养殖场解决。」
  卓萨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待会两人就会拉到诅咒起坏掉的乳酪。贝蒂对此不
以为意,反正吃坏东西拉整天肚子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直到肚子发出怪异的叫
声时,贝蒂才想到卓萨的养殖场正是养那些大海星,有尖牙的那种。
  「你是说海星区?」
  「是啊。牠们什么都吃,很好养。」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屁股对着那些有锐齿的海星怪物?」
  卓萨有点不满贝蒂这么说她养的海星,不过还是告诉她:
  「叫你去拉屎,又不是叫你跳进去。」
  贝蒂也不开心,可是惹她的不是到养殖场解决这件事,而是卓萨的用语。这
种时候该叫什么来着?如厕?大号?说大便会觉得很低俗,拉屎更糟,那就大号
吧。贝蒂在心中给了自己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一道适当的称呼时,她和卓萨的肚子
都在剧烈翻动。卓萨轻快地蹲到养殖场旁边的岩石上,贝蒂则是脚步蹒跚,结果
才刚到目的地就喷了出来。卓萨的脚踝被溅到一大片,白了她一眼,但是肚子很
痛,没办法只好继续蹲着拉。海星争相吃着掉入海中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是块状
还是水状,牠们激起的急促水声听得卓萨很满意。蹲不下来、又止不住腹痛的贝
蒂则是看着海星进食的那一幕吐了。在呕吐物即将夺喉而出的瞬间,贝蒂竟然还
有办法思考──她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样东西被海星怪物捕捉到,即便是她不需
要的东西。贝蒂在紧要关头转动身体,可怜的卓萨都快要拉到腿软了,根本没办
法逃跑。
  「我会把你推下去!我绝对会!」
  卓萨把前一天吃的东西都拉光了,但她仍然不断放屁,还有一些髒水断断续
续地排出,就和贝蒂一样。只不过,卓萨尚有余裕怒骂,贝蒂光是又吐又拉就快
让她受不了了。
  「我说真的喔!我会把你丢下去喔!」
  卓萨还在念,她的屁很多,可是贝蒂已经连屁都挤不出来,肛门却还是不断
用力往外张开,又痛又难受。贝蒂开始责备卓萨给她吃的垃圾,至少她现在有力
气说话了。卓萨不甘示弱地回骂,两人争执不下,肚子又绞痛不止,最后双双倒
在岩石上。
  「休兵吧。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两人静静地躺了好一阵子,等到屁眼不再想吐出东西后,贝蒂虚弱地说道。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才行。」
  贝蒂接着说出她此行目的。虽然她的语气就像是来寄信顺便借个小东西,卓
萨仍然听得有些惊奇。因为卓萨好几次都想引诱贝蒂接受她的提议,也就是用性
玩具满足自己,如果贝蒂要和她做爱的话也没问题。一座孤岛,两个女人,什么
事都没发生未免奇怪得很。贝蒂反正不是卓萨的菜,但也算得上可爱,只是有点
古怪,不过这点构不成任何阻碍。卓萨甚至已经在幻想中用了贝蒂好几次,想像
中的贝蒂完美又饥渴,让卓萨一想到就脸红起来。之后她们又在岩石上休息,等
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才返回卓萨刚才睡觉的地方。说也奇怪,自从贝蒂说要跟
她借道具,最好可以顺便教她自慰后,卓萨心情就好转了,连她身上那些乾掉的
呕吐物也置之不理。贝蒂身上也有腥味,虽然变淡了,存在感仍然强烈,於是她
也就装作无视卓萨身上的异味。尽管那是她害的。
  「现在,选一个。」
  卓萨撬开一个钉死的木箱,这些东西本来要送回给她的朋友,如今她要贝蒂
选一个好教她如何使用。那些道具样式真多,但多半有着适合塞入下体的体型。
  贝蒂毫无概念,挑了个深蓝色弦月形的,有点像图鑑上的海豚,或是海参,
卓萨就叫她掰开双腿。
  「我以为你要自己试用给我看。」
  贝蒂不想被侵犯,可是卓萨认为与其她来示范不如直接实作,两人又起争执。
每次和贝蒂争执都很麻烦,因为她总会搬出一堆卓萨没听过的名词,听不懂也无
法反驳的卓萨就会气急败坏。不过,今天是个好现象,至少贝蒂说要借这些玩意
儿了。卓萨难得地退让,可是有个条件,贝蒂必须在她之后实作一次,实作对象
可以是她们两人其中一人。贝蒂直呼噁心,换卓萨耸耸肩,贝蒂就乖乖屈服了。
  卓萨的阴毛都已拔掉或剪掉,她的阴唇和贝蒂的完全不一样,又黑又湿,贝
蒂随后才发现那些水是她兴奋流下来的分泌物。量多又夸张,可是贝蒂也不晓得
是卓萨正常,还是她异常,反正她要学的是自慰,不是控制阴道分泌物。卓萨开
始说明,有的道具在插入前要调整位置,例如弦月状的要怎么放入,才不会突冗
又不舒服。大部分都可以插入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她提醒贝蒂最好慢慢来。她
会让贝蒂用她练习如何抽动,但是贝蒂未开发的私处必须让她自个儿慢慢来。卓
萨让贝蒂试着用弦月状按摩棒拨开她黑亮的阴唇、插入阴道,贝蒂胆战心惊地一
步步照着做,竟然还会出错。当贝蒂将按摩棒的顶端不断朝卓萨那有点儿大的尿
道猛戳时,卓萨一直告诉她错边了。贝蒂当然知道,至少她知道尿道不是用来自
慰或做爱的,嗯,至少对她来说不是。不过她怎么塞就是无法把弦月型按摩棒塞
入卓萨体内。卓萨要她练习直到连续十次成功为止,她觉得噁心又委屈,因为卓
萨在呻吟,她觉得她被这个老师给利用了。卓萨不时对贝蒂露出淫笑,贝蒂没有
上当,可是她的练习不断受挫,往往会在连续三次到五次成功的时候断掉,卓萨
对她的失败一直都表示很开心。
  「你真的觉得很棒吗?我都做失败了。」
  贝蒂显得很沮丧,可是卓萨舒服到差点丢了。她的手好酸,卓萨则是直呼好
棒。弦月型按摩棒在卓萨黑黑的私处进出不下百次,连续的次数最多也只到六次,
贝蒂笨拙又努力的姿态让卓萨很满意。
  「我觉得很棒呀。亲爱的贝蒂,你不晓得你把我弄得多爽……」
  卓萨想把她推倒,贝蒂一把抽出她私处的按摩棒,她就两腿发软,不能前进。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做的事情我并不想做。」
  「你不会兴奋吗?即使把我搞得欲火焚身、差点高潮,你都不兴奋?」
  「正是如此。」
  「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乳头和开始练习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贝蒂窘迫地低头,她有点不确定,但还是伸手摸摸看,结果发现乳头变硬了。
按照书上说的,这是兴奋的一种现象,而且阴蒂也会随着变大。贝蒂红着脸摸摸
阴蒂,感觉不太出来是否有改变,可是摸到它就很舒服,她的私处也变得湿润。
  「我只是有点……」
  「你想做爱。你想跟我做爱。贝蒂,只要你说一声,我就可以跟你做喔。」
  「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受影响,因为刚才的练习有很强烈的暗示……」
  「少扯淡了!你明明想做却不敢承认,只会不断说那些屁话!」
  卓萨的大吼让她很不开心,可是她说得没错。贝蒂想要,想要跟某人做爱,
即使现在无法判断这么做是否合乎逻辑,就是想要把这股感觉宣泄掉。
  「这个借我……」
  贝蒂抱着刚才还插在卓萨体内的按摩棒,上头还有卓萨的气味。她看着湿滑
的顶端,忍不住伸舌舔了一下。鹹鹹的,但那是卓萨的味道,是不属於自己的另
一个女人的气味,光这样就让她觉得好诱人。卓萨逮到机会推倒贝蒂、骑到她身
上,贝蒂有点害怕,却不会想逃跑。卓萨黑黑瘦瘦的,长得不是很好看,可是她
的黑眼珠很美。贝蒂紧张地等待卓萨的动作,或许她会吻她,然后她就会做作地
反抗,再屈服。没几秒,卓萨真的就像贝蒂在脑海中演练的那般弯下身子,贝蒂
也按照计划做些无谓的逃避,最后还是和卓萨正面吻上。贝蒂的初吻又慌又烂,
卓萨也不怎么会亲吻,不过她仍然努力挤进贝蒂嘴里,好像只要进入对方嘴内就
掌握了主导权。臭乳酪的味道还在,跟热热滑滑像蛇一般的舌头混在一块儿,好
噁心。吻了一下子,贝蒂嗅出卓萨的口臭,那真是比海风还要讨厌的臭味。不过
管它的。她第一次和别人接吻,就算很臭,感觉也很棒。卓萨的口水滑进她嘴里,
两人的口水混合后又被卓萨吸出,如此重覆了好几次,两人都乐此不疲。卓萨慢
慢地攻到她的胸部上。贝蒂犹豫的时候,卓萨就会亲吻她,接着防守便慢慢松懈。
贝蒂的乳头又硬又挺,卓萨捏她一次就上瘾,因为每捏一次,贝蒂就会发出一次
她从没听过的甜美叫声。贝蒂既觉得舒服,又感到丢脸,两相结合之后就成了取
悦卓萨的呻吟。
  第一次插入时毫无徵兆,卓萨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把臭口水送进她嘴里。
  那种感觉很奇怪,凉凉的触感往体内延伸,一下子突破了本来连一根手指都
难以闯入的禁地。贝蒂努力回想着那玩意儿的大小,卓萨开始抽动按摩棒,贝蒂
的思绪就像煎熟的荷包蛋,变得美味又漂亮,却不再梦幻诱人。想法被阻隔在熟
透的白色薄幕前,身处彼端的贝蒂只感觉到身体又热又舒服。不,其实也没那么
舒服。卓萨的手臂就像机器,抓着弦月的一端,让深蓝色的物体反覆在她体内抽
插或搅动。刚开始有点痛,然后慢慢变得舒服,可是感觉不像贝蒂往常自慰时那
样循序渐进,只是停在有点舒服的状态。与卓萨接吻让她兴奋,那股兴奋却没被
搔到,让贝蒂觉得好沮丧。她想抚摸阴蒂,可是卓萨要她把手臂倂到耳朵旁,然
后压住她的一只手。贝蒂的腋毛只有在太长的时候才会修,加上她稍早才在海里
泡过,杂乱的腋毛吸了浓郁的味道。卓萨把脸埋在她的腋窝,嚷嚷着说贝蒂让她
兴奋,还说要拔光她的腋毛。贝蒂当卓萨在说笑,她猜卓萨在哄她,因为那根按
摩棒还在她的肉穴里翻搅。
  小小的刺痛感传来时,贝蒂轻叫了声。卓萨一口气拔掉一撮,然后把那些毛
塞到嘴里和贝蒂接吻。就算无法理解,贝蒂还是乐於亲她。卓萨又拔了一撮,才
说她喜欢毛多的女人,因为那种女人真的很性感。这句话令贝蒂受宠若惊,压根
没想到这只是卓萨取悦她的一种手段。毛被拔掉的瞬间有点痛,之后会变得微痒,
但卓萨还是将她两个腋窝的毛全拔光了。她们轮着吃贝蒂的腋毛。卓萨吃的时候,
会加速抽插的速度;贝蒂吃的时候,卓萨会舔她光秃秃的腋下,边嫌边舔,偶尔
会狠狠地咬一口。等到腋毛吃光光,贝蒂还是觉得按摩棒没带给她太多快乐,可
是快乐的感觉持续了很久,比往常久太多了。
  卓萨亲了贝蒂一下,让她抓住按摩棒,接着坐到她的胸部上自慰。贝蒂觉得
自己动手比较没那么舒服,不过还是继续抽弄。卓萨一会儿用手指刺入阴道,一
会儿粗鲁地捏起阴蒂,看得贝蒂好羨慕。贝蒂乾脆停下按摩棒,转而爱抚期盼已
久的阴蒂。卓萨的私处理所当然也很臭,但是压在贝蒂胸部上的屁眼味道更重。
  贝蒂上完大号多半都会用清水或海水稍加清洁,卓萨就没这习惯。可现在管
不了那么多,贝蒂觉得自己快丢了,卓萨自慰的样子她一刻也没漏掉,那画面让
她觉得新鲜又兴奋,很适合拿来自慰。贝蒂的胸口又闷又臭,她的身体随着卓萨
微微晃动,接着竟然有一丝臭水自胸口流出。卓萨在土黄色的细流抵达贝蒂脖子
时接连放了几个水屁,她双手支撑在地面上,抬起下半身,松垮垮的屁眼一张一
阖,屁味跟着粪水瀰漫开来。贝蒂忍不住想抱怨,但是又想到自己吐在卓萨身上
的事情,只好作罢。不过卓萨虽然生气,后来也没有清理掉,难道她喜欢呕吐物
吗?
  贝蒂摸着越来越有感觉的阴蒂,看着卓萨那松松的屁眼。卓萨注意到她的目
光,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一下子,她的屁眼竟然往外翻,露出
一团血红色。贝蒂吓得以为卓萨受伤了,可是卓萨却把屁股移到贝蒂面前,笑嘻
嘻地要她舔。
  那东西的大小相当於贝蒂的拳头,外侧平滑,中间皱皱的,红色的色块塞住
整个屁眼,就像一颗血淋淋的球。贝蒂没想到卓萨连直肠都翻出来了还不会痛,
可是看到她催促的脸庞上没有半分痛苦,也就乖乖伸出舌头。噁. 先舔两侧吧,
中间还残留着一小滩污水。卓萨似乎有点意外,因为贝蒂不是畏首畏尾地舔,而
是像和她接吻时那样展现出无比贪婪。鲜红色的印象其实没那么可怕,大海就是
这样,真要说的话,贝蒂其实很喜欢这个颜色,只要它不是出现在伤口上就好。
  卓萨将她的肠壁贴到贝蒂鼻子前,双手正灵巧地揉着两人的阴蒂。没错,她
和贝蒂的。卓萨的手推开贝蒂的手并帮她爱抚,这颗阴蒂还是头一次给其她人触
摸,感觉比用按摩棒插阴道要舒服多了。如果按照卓萨的说法,那就是爽多了。
贝蒂感觉到卓萨的暗示,於是张嘴含住那彷彿一条大舌头般的直肠,这次换她探
出舌头,在又柔又苦的肠壁间动来动去。大便的味道很噁心,贝蒂非常不喜欢,
可是她知道这么做会让卓萨开心,卓萨开心就会继续爱抚她。所幸苦涩的髒水只
有一点,卓萨能拉的早就拉光了。贝蒂抱住卓萨的后腰,热情地吻着她那脱出肛
门的肠壁。
  高潮的瞬间,贝蒂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被推往最高峰。她忍不住弓起身
体,紧张兮兮地咬住嘴里的东西,卓萨的动作还在持续。快感突破临界点之后仍
继续攀升,但提升速度明显减缓许多,同时还带着不断增加的痛楚。贝蒂觉得阴
蒂很痛,她平常都会在舒服过后放慢节奏,轻松地享受余韵。然而断断续续叫着
的卓萨却还在搓弄她,好像要把她弄疯一样,她只好缩来缩去,这个反应被卓萨
当成是种挑逗。卓萨的高潮来得越慢,贝蒂的痛感就持续得越久,等到卓萨开始
放慢动作,贝蒂已经感受不到轻飘飘的感觉了。不,那股感觉早就被疼痛感超过,
只是贝蒂怎么样都躲不过卓萨的爱抚,只好任她摆佈。卓萨开始高潮,动作终於
放慢。贝蒂觉得身体热得诡异,好像又兴奋了。卓萨还在摸她的小阴蒂,她也还
在吸卓萨那慢慢缩回去的直肠。等肉色的红球缩进松弛的肛门里,贝蒂一方面松
了口气,一方面又觉得可惜。卓萨在她脸上放了两声短促的屁,贝蒂有点期待卓
萨会再露出漂亮的小红球,结果并没有。
  「你真是太棒了,贝蒂。」
  卓萨双手抱住贝蒂的脸,再用她松松的屁眼压在贝蒂鼻子上,奋战了一会儿,
却放不出半点屁。
  「你不想再摸我吗?」
  比起闻卓萨的屁或舔她的直肠,贝蒂比较喜欢被她爱抚,而且贝蒂又有感觉
了。卓萨继续用她的屁股磨蹭贝蒂的脸,然后答非所问:
  「也许我应该先吃过麵包,再加上一块乳酪。这样的话我就能喂你吃屎了。」
  「我可不想那样做。拜託,卓萨,那很噁心,又很髒. 」
  「它们会从这儿出来,」
  卓萨边说边笑,她的屁眼竟然可以配合她说的话往外翻,肉色的肠壁紧密地
压在贝蒂右颊上。
  「你一定会喜欢。」
  这句话说得未免太肯定,贝蒂本能地反抗这句话。卓萨的直肠缩了回去,贝
蒂便说:
  「那样做你会舒服吗?把肠子弄出来?」
  「看你苦着脸吃下去我会更舒服。」
  又是答非所问。要向卓萨问话实在很累,她不想说的事情不会明讲,而是跟
对方拐弯抹角,常常搞得贝蒂晕头转向。乾脆别问了。反正得知卓萨有让她吃大
便的念头后,贝蒂的兴奋感就降得好低。虽然不很排斥,那毕竟怪得很。她实在
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兴奋的,就好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喜欢黏稠的海水一样。
  后来卓萨嚷嚷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就丢下贝蒂离开了这儿。贝蒂没仔细听
她说的话,只记得那句「别跟来,她不喜欢被知道位置。」既然说「她」,那大
概就是指艾芭和送信船吧。反正贝蒂也没兴趣,只是很敬佩卓萨刚做完爱就能转
换心情办正事这点。换作自己,没休息个半小时绝对不行。无所事事很不好受,
所以她会在沙滩上晃晃,或是躺在床上读诗。至於现在,这两件事都办不到。
  原来做爱是这么快乐的事情呀。虽然书上说这是相爱的两人会做的事情,但
这不代表不相爱的两人就不能做吧。贝蒂不爱卓萨,卓萨肯定也不爱贝蒂,可是
跟卓萨做爱就很快乐。尽管身体已经冷却下来,还是会想重温那种快感。如果再
向卓萨做这种邀约,她会不会接受呢?光想到自己曾经和卓萨做爱,就莫名地觉
得卓萨好可爱。贝蒂想到她的身体就会感到兴奋,明明昨天以前即使看到她的裸
体也毫无反应,这还真神奇。
  卓萨返回的时候气喘吁吁,却没流多少汗,这时贝蒂还慵懒地躺在原地。
  「洋流又变了。送信船下午就会出发,我现在就得开工。」
  本来贝蒂还期待卓萨会要自己做些什么事,想不到她说完这句话就迳自去忙
了。贝蒂决定等她赶人,於是侧躺在原处看卓萨处理那些木箱。感觉好怪。就算
卓萨不理贝蒂,还是有种迷人的感觉。在只有一名住户的小小岛上,存在感十分
多余、却又有很多事情可忙的港口管理员注意到一旁的懒鬼,只是对她频送秋波。
  贝蒂反正无聊,也回送她一些飞吻──那些从信上而非书上学来的小技巧。
  A小姐会在信上送飞吻给她,只是那个吻既没味道又不柔软。
  真要比的话,卓萨的口臭还比较能挑逗她。
              ◇◇◇◇◇◇
  自从贝蒂和卓萨首次做爱以来,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贝蒂天天早出晚归,绝
大多数时间都在港口发呆,或是和卓萨调情。卓萨那边的食物很多样,但是每种
都很难吃,最美味的是鹹过头的开水。港口附近的仓库有许多药罐,贝蒂不太了
解那些是吃什么用的,反正她们从来不吃。每天早上第一餐都是吃像垃圾一样的
东西,据卓萨说这是为了排掉前一天累积的粪便,顺便喂喂她养的海星。贝蒂很
讨厌海星怪物,所以没有再去喂它们,而是拉在沙子或岩石上。如果她们俩一早
就做爱,卓萨会让贝蒂拉在她身上,她真的喜欢这么做。头两次贝蒂受不了,接
着慢慢适应,毕竟吃大便的不是她,是卓萨,而且这么做还会让卓萨更激情地对
待她。等待送信船下一次进港的时候,卓萨仍然得替仓库做清单,神奇的是她每
天做的统计结果都不一样。不过,即使贝蒂想帮忙,仍然会被拒绝。卓萨告诉她,
若是嫌无聊的话可以把书带来看,不然她们可以一天做两次爱,甚至三次。贝蒂
选了后者,她们就在每顿饭后做爱,晚餐那次结束后,卓萨再送她回去。
  送信船预定抵达的那天刮起了暴风雨,贝蒂邀卓萨回家,不过卓萨仍然要留
守港口。虽说仓库旁有个小山洞(某次清点时贝蒂偷溜进去过)可以避难,那里
却防不了大浪。卓萨坚持留守,贝蒂就跟了过去。她们在小山洞里生火,卓萨很
担心送信船的安危。贝蒂从洞穴深处的杂物堆中找出三条毛毯,只有一条够大,
上面还有好几只小虫在爬。听卓萨说这是艾芭专用的,不过这种天气艾芭也不会
上岸,说不定船还沉了,贝蒂就毫无顾忌地拍掉灰尘与虫子、拿最大那条铺在凹
凸不平的地面上。卓萨上了毯子,贝蒂正在烤她那件湿衣服,可是一看到卓萨就
忙着勾引她。角色换过来了──卓萨觉得还挺可笑的。明明本来都是她在勾引贝
蒂,现在却变成贝蒂成天想找她做爱。烤衣服一事就暂且延缓吧。卓萨压着贝蒂,
这是她第一次在暴风雨中和贝蒂做爱。贝蒂还是一样不喜欢被按摩棒插,但是却
喜欢拿按摩棒插她,也喜欢她脱肛的模样。暴风雨持续了一天一夜,她们也整天
整夜做爱。只要其中一人想做,另一人就会配合对方,休息时候就随便调情。
  等到风雨渐缓、天空微亮,卓萨已经快不行了,贝蒂仍然性致高昂。
  今天也是好天气。
  贝蒂阖眼没多久就听见嗡嗡声,送信船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也太扫兴了。
她摀住卓萨的髒耳朵,这样还是无法阻止声音传进那对又黑又髒的耳朵里。港口
管理员比送信船晚到十多分钟,早已把船停好的艾芭正在小甲板上悠闲地吃煎蛋。
她穿的暗青色制服拉炼脱落了,比身材小上一号的白色T恤紧紧捆住她的身体,
让她的胸部看起来又大又挺。贝蒂换上她那件还有点湿的洋装,卓萨依旧一丝不
挂。
  「几天没见,交小女朋友啦?」
  艾芭咬着叉子揶揄正在把船固定好的卓萨。虽然已经下锚,船身还是摇摇晃
晃的,只有艾芭和她手上的平底锅能保持平衡,堆在仓库里、看起来都一样的木
箱子则是不停随船晃动。贝蒂注意到上头还躺着三颗太阳蛋的平底锅,和她向卓
萨买来的一模一样。
  「所以,你今天会迟到是正常的。」
  艾芭边打量贝蒂边对卓萨说,她的语气像是在审核商品,让贝蒂觉得不舒服。
  「我跟贝蒂不是那种关系。」
  卓萨放下和她手臂一样粗的绳子,没有回头看向贝蒂,而是俐落地攀上送信
船。贝蒂很想睡,不管艾芭或卓萨说什么,她都没精神表示意见。然而,当卓萨
在她面前抱住艾芭、与艾芭拥吻的时候,贝蒂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们只会做爱啊,我爱的是你。」
  「真的吗?你只会和她做爱,不会做别的事?」
  「嗯,就只有做爱。跟贝蒂做爱感觉很棒,你要不要也试试?」
  「好啊。只要你不吃醋的话。」
  她们俩又亲又抱,艾芭还抚摸卓萨的下体,让直到现在还搞不懂状况的贝蒂
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样子不对。未免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当着自己的面说「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只会做爱」这种话?就算她们大部分时间的确在做爱和调情,毕竟一起度
过了八天,还有一晚两人彻夜缠绵。是啊,昨晚的快乐绝对是她人生中最下流、
也最愉悦的。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卓萨的理由。贝蒂飞快的思绪背叛
了自己,无论她怎么回想,都一再应证卓萨那两句刺人的话。我和她不是那种关
系。我们只会做爱和调情。除此之外呢?就只是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贝蒂
觉得很难过,尽管不明白自己是为何难过,看到卓萨和艾芭在一起就让她胸口沉
闷。
  「贝蒂!」
  卓萨的呼喊声从送信船上传来,这时候贝蒂已经背对着她逃离港口了。
  这一切实在太疯狂、太残忍,和书上写的根本不一样。当然,这几天下来,
不光是痛苦的部分,就连快乐的程度也远超过书上所说的。可是没办法,贝蒂已
经被卓萨那两句话刺伤,埋怨激情带来的后遗症都来不及了,哪还有余力用同样
超越想像的快乐去安慰自己。贝蒂穿着昨天那套洋装,是她花了一整年用废弃窗
帘、床单、蕾丝手巾修修补补而成的第一套洋装,她很喜欢,也希望卓萨会喜欢。
裁缝书很有趣,实作却很麻烦,她只能拜託卓萨找些针线,一两个礼拜后东西才
会东少一点西少一点来到她手中。结果卓萨没有称讚她的手艺,她的裸体还比较
受欢迎。调情的时候也是这样。要引诱工作中的卓萨上勾很费力,但是只要贝蒂
脱个精光,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
  小木屋越来越近,贝蒂的坏心情却越来越糟。最惨的是,她甚至不能把这个
错误归咎於卓萨,一点点也不能,因为打一开始就是她起的头,后来去缠卓萨的
也是她。
  贝蒂宛如逃难般躲进屋子里,确实将门锁上后便缩到床角。卓萨只喊了她一
声,并没有追过来,让贝蒂又难过又觉得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不必再被迫面
对赤裸裸的现实。好多情绪在翻腾、在回荡,脑袋因此更加沉重又疼痛。只能独
自生闷气的贝蒂慢慢染上睡意,自怨自艾没多久,就累到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不只没有做梦,甚至每个小时都会醒过来一两次。
贝蒂也不晓得怎么搞的,即使断断续续睡到傍晚,脑袋仍然昏沉,睡意半分未减。
当她改变姿势、准备再度入睡时,不经意瞥见门缝前的某样东西。
  啊,是回信。
  尽管瞌睡虫还黏着自己,贝蒂彷彿受到了救赎般开心地跳下床,先点燃油灯,
再拿起信纸。为了不让屋内受到海风残留物侵袭,窗户必须背风才能开启,所以
只有厨房那儿能够感受到夕阳余辉。贝蒂把油灯放到床边,体内还有股慵懒的感
觉,说不定看完还来不及写信就又睡着了。不管怎么样,贝蒂进行两次深呼吸后,
才正眼细看对折两次后的米色信纸,最上头写着的是:「致贝蒂」。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纸,而且光是看到信首那句「亲爱的贝蒂」就开心到叫
出声。兴奋过头的贝蒂抱住信纸在床上滚了半圈、撞到墙壁后才又冷静下来。总
而言之,还是到油灯照得到的地方细细品味吧。重新整顿心情之后,贝蒂难掩笑
意地读起信。
  「亲爱的贝蒂,很遗憾我没能在正确的时间给予你正确的回信,这封信亦是
如此。最近,我的生活陷入了泥淖,连同我的精神都快要被吞噬。我的家族被战
争撕裂,两位姊姊从军,而我逃跑了。我离开的时候,只带着你写给我的信,现
在它们依然好好的。我想你该了解,所谓的逃跑是怎么一回事──这意味着我会
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写信。不是每个艾芭都值得信赖,至少就我得知的消息,
下周接任的艾芭就是军队的走狗。所以,这也许会是我的最后一封信。我想念你
的文字,也想听听你的声音。亲爱的贝蒂,我知道你可能已经在心里拒绝,这也
不是我第一次提起如此唐突的请求,但是,我会在属於我的港口等待下一艘船,
或许……你知道的。万一无缘通信,再多的话语都无法传递我的意念。我想说的
就是这些。爱你的安娜。」
  贝蒂的视线一如往常停留在信末,但这次不再是缩写,而是A小姐的名字。
  不,现在应该称她为安娜小姐才对。贝蒂陶醉地轻唤安娜的名字。上一封信
她就鼓起勇气以署名取代缩写B,想不到对方回信就直接称呼她贝蒂了。好开心。
非常开心。开心得不得了。本来的坏心情就这么一扫而空了。
  安娜的字和往常一样美丽,字里行间的意念倒是与上次不尽相同。贝蒂本来
不太擅长应对关於安娜的事情,因为说故事的总是她,做梦的也是她,安娜大多
时候都做个称职的听众。这种现象开始改变大概是在第一百二十封前后吧?总之,
自从安娜的生活遭到战火侵扰,她们谈论的内容多少都会扯到残酷的现实,梦的
故事相对变少。贝蒂轻触安娜写的那句「唐突的请求」,脑海闪现最近回信的内
容,确实每两三封就会提及一次。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安娜为何急着想和自己见面,
现在终於懂了。不过,光凭这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前去找她。
  ──没错。如果没发生今天那件令贝蒂伤心透顶的悲剧,那么她连打包的想
法都不会有。换言之,现在已经是烦恼出远门该带些什么的状态了。
  「安娜……」
  既然今天收到了信件,艾芭的送信船应该会选在明早离开吧。虽然她讨厌这
里的港口管理员和信差,很快她就不需要再为此郁闷了。贝蒂脱下亲手缝制的洋
装、将它晾在床上,接着坐到书桌前,把这封回信收入安娜写给她的所有信件之
中。她找出一本薄薄的旅游书籍,兴致勃勃地翻开那早已记到滚瓜烂熟的章节。
  尽管眼睛很有节奏地飞舞,思绪却不晓得飘到哪儿去了。等到眼皮开始变得
沉重,贝蒂就趴在书上瞇起双眼。
  希望明天是个适合出航的好天气。
  第三章「生命的连锁」#4
  塔芙妮最可爱的时候,是收到乳液或着新香皂的那一刻。不管桑妮身上有多
髒,她都会像个小女孩般开心抱住桑妮撒娇,有时还会激动地送上香吻。只要小
心别因为开心过头酿成悲剧,诸如把桑妮推倒甚至撞到头这种可怕的意外,那么
连桑妮也会跟着变开心。不过,这当然是理想的情况。在桑妮印象中,塔芙妮一
开心起来就容易激动,一激动起来就容易兴奋,一兴奋起来就容易推倒她,这套
程序十分稳固,几乎没有例外。当然啦,若是桑妮的肌肤状况非常差──而不是
髒──那么塔芙妮的兴奋之情就会大打折扣。话虽如此,等到桑妮的肌肤重获新
生,跑到一半的程序还是会继续下去。每次只要送塔芙妮小礼物,结果总是桑妮
被推倒。
  再怎么说,对方可是塔芙妮。无法用常识面对她的状况实在太多了。不管是
和她洗澡、和她做爱、和她洗澡还是和她做爱,每每都让桑妮伤透脑筋。塔芙妮
的洁癖实在很严重,一旦和她那宝贝身体扯上关系,几条藏在后门的非法管线就
会轰隆作响,接着用冒出白气的热水洒遍塔芙妮全身。每天一大早,塔芙妮总会
窝在浴室里。没有出任务的时候,桑妮也会跟着塔芙妮洗澡,反正也可以叫塔芙
妮帮她刷背。不过,塔芙妮倒是很乾脆地拒绝桑妮帮她刷背做为回礼。塔芙妮总
是说,她忘不了可怜的身体遭到桑妮用刷子凌虐的那晚。事实上,塔芙妮的背确
实被刷到整片红通通,谁叫她这么细皮嫩肉。
  让桑妮烦恼的,是塔芙妮那异於常人的脑袋瓜。塔芙妮喜欢肢体接触,桑妮
也乐於和她卿卿我我,气氛很好,塔芙妮的吻也很柔软,接着理所当然就办正事
了。不过,一般来说办事完毕总要有个休息的空档,跟塔芙妮在一起时她似乎还
没体验过那段悠闲又美妙的时间。
  塔芙妮被逗到兴奋不已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分泌多到吓人的乳汁。桑妮喜
欢那个味道,酸涩又甘美,而且还会让她的身体不断发热,简直就像春药。桑妮
曾经想过,说不定这可以为两人赚进一笔意外之财,例如卖给她们这条巷子里的
娼妇,可是塔芙妮说什么也不让她这么做。只有在做爱的时候,塔芙妮才愿意让
桑妮玩弄她、喝她的奶,事毕还会严格地检查桑妮是否有偷偷收集她的乳汁。塔
芙妮的胸部在兴奋时会保持肿胀状态,只要不是持续不停地搾乳,就会慢慢恢复
分泌量。尽管知道这点,她们常常还是会搾到塔芙妮浑身发软(即使桑妮不动手
她自己也会不停地挤),听说那感觉比高潮要更舒服些,不过只限乳汁被搾出的
那一刻,想来还真是神奇的体质。桑妮还在南方军受训时曾和几个娼妇鬼混,其
中有位瘦小的娼妇能够泌乳,但是她的小胸部得努力挤才能挤出一点点,而且她
并不觉得舒服。塔芙妮就不一样,无论是大小、肤色、乳量还是敏感度,都和桑
妮上过的娼妇不同。不止如此,塔芙妮还有着与其她人不同的,最令她喜爱的差
异。
  在浴室里,除了可以尽情替塔芙妮挤奶,还能享受她又香又柔软的阴蒂。她
们一开始就说好,这儿是桑妮的主场,尽管塔芙妮也会爱抚她,主要还是由她掌
控局势。桑妮以前还因为无法满足塔芙妮的阴蒂而沮丧了一个礼拜,但是她很快
就发现,替塔芙妮搾乳同样也能达到预期效果。塔芙妮平时讲话很怪,呻吟却比
任何人要淫荡动听,特别是在桑妮粗鲁地挤她奶的时候。桑妮过去上的那位娼妇,
你必须用力挤她的小乳头才会看到白色的液体自尖端泌出。若用同样力道在塔芙
妮那稍微大一点的乳头上,又浓又白的乳汁至少可以喷到一公尺外的地方。如果
她们有意在出了浴室后继续做爱,桑妮多半会用塔芙妮的乳水灌肠,在这之前还
得先让塔芙妮发情再发情。刚开始做爱的时候,塔芙妮连桑妮洗乾净的肛门都不
肯摸,顶多摸摸她的小阴蒂。过了十分钟左右,就算没有把塔芙妮搞得爬不起来,
她也会变得更大胆,不过仍有顾虑。再努力一会儿(毕竟都是桑妮主导,光是挤
奶挤十分钟手指都会感到酸痛),塔芙妮的限制就没那么多了。只要她想被塔芙
妮的某样东西满足,无论如何都必须在浴室先做好准备。发情的塔芙妮总算愿意
将她肥肥软软的乳头塞入桑妮屁眼里,桑妮要她自己搾乳,还要假装肠子被乳水
注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这样塔芙妮才会更兴奋。在心里计算差不多完成后,桑
妮就坐到马桶上,塔芙妮靠在她脚边,她们俩维持这个姿势持续替对方爱抚。塔
芙妮喜欢听她上厕所的声音,也不排斥臭味,可是却非常讨厌见到那玩意儿。有
次她们兴奋过头,桑妮给灌完肠就被塔芙妮紧紧抱住,塔芙妮一边揉着她的肚子
一边淫声浪语,结果她就拉在塔芙妮身上了,量还不少呢。接着,塔芙妮的第一
个反应是大哭,第二个反应是沖澡,第三个反应是继续大哭,第四个反应是继续
沖澡。除非桑妮到外头买个礼物向她赔罪,她才会由难过转为开心,接着就走向
最终导致再做爱的循环中。唉,虽然塔芙妮的哭声也很动听,却会招惹邻居的反
感。从那次以后,塔芙妮就不在灌完肠后缠住桑妮,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大便
的噁心触感。
  到了塔芙妮的主场,也就是床上,就换桑妮享受了。不过,就塔芙妮的反应
看来,好像还比被动的桑妮要更舒服,这点倒是让桑妮觉得有点吃亏。桑妮以前
为塔芙妮买了件性感薄纱,领口和袖口有上蕾丝,纯白色,裙口则是衔着丝带,
比市售其它品牌要更透明些,总共花了她一趟任务的薪水。塔芙妮洗完澡后就会
换上薄纱,她知道桑妮喜欢她那副模样,比起裸体更撩人也更淫荡。桑妮在床上
等她,双腿开开的,几乎不费工夫就让塔芙妮投怀送抱。塔芙妮的吻功只有在床
上特别厉害,桑妮没一次招架得住。有时候桑妮担心她可能会兴奋到喷了满床的
奶,可是塔芙妮显然有办法自制。那并不好受,就像死命撑着不做爱一样难受,
不过她可以换个方式宣泄那股感觉,换个她最能满足桑妮的方式。某样硬梆梆的
东西顶到桑妮一丝不挂的下体时,就代表塔芙妮兴奋了起来。一开始桑妮觉得很
奇怪,为什么塔芙妮有这么多奶可挤、又有这种和其她人完全不一样的器官,这
个疑虑在她被塔芙妮满足几次之后就消失了。塔芙妮有时也会像吸毒般吸一种花
瓣(桑妮不懂这一点,只知道要买到一片花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她也只替她买
过三四次),神奇的是她吸完后花就枯了,而她的身体会变得光滑粉嫩,不趁那
时候和她做爱就太可惜了。总之,就算塔芙妮和正常人很不一样也无所谓。塔芙
妮的阴蒂变得很巨大,大概有十五公分长,宽度至少四公分,还有许多血管浮现
在包皮上。她的包皮不再光滑柔弱,反而变得又老又丑,还发臭。塔芙妮说她还
可以变得更大,可是要满足桑妮,这样就差不多了。对了,塔芙妮称这个叫阴茎,
是一种用来满足女人的东西。桑妮看到她的阴茎,总会联想到巷口那家情趣用品
店的广告词:寂寞长夜的最佳良伴。她的和商店里的有点像,可是她的又热又粗
壮,还会像泌乳那样从顶端的小孔流出同样浓白的液体,嚐起来比较苦涩,只比
出任务时不得已情况下喝自己的尿要好一些。塔芙妮喜欢让桑妮帮她口交,不管
是隔着薄纱舔,还是直接塞满桑妮的嘴。那根阴茎的敏感度不输乳头,一旦它的
主人兴奋起来,不去碰它也会自个儿吐出白液。有次塔芙妮在干她的屁眼,口里
嚷嚷着破碎的淫语,桑妮事后问她为什么要叫射精,原来是因为那液体叫做精液。
塔芙妮的精液比乳汁要臭许多,而且更浓更稠,当她接连在桑妮屁眼里射上五、
六次精(这还不包含她兴奋时流出的部分),总会看到那根坚挺的阴茎不断捣出
白液,好像要把那越来越松的屁眼插烂似的。塔芙妮从不插进她的阴道,最多只
有在刚勃起的时候磨擦那对小阴唇,无论桑妮怎么要求她就是不肯。所以,除了
例行的口交,那根大肉棒就只属於桑妮的屁眼。
  由於事先已灌过几次肠,塔芙妮也就毫无顾虑地满足桑妮的屁股。她们刚交
往时,桑妮的屁眼小巧可爱又迷人,现在已经有点蓬松了。不过,要想插入她蠢
蠢欲动的肉棒,还是得先等一会儿。还记得第一次用手指插入桑妮屁眼的时候,
那份紧密感彷彿饿鬼般咬着自己的手指,每一次的抽动都备感艰辛。现在光是裹
着一些精液,就能轻松地插入食指与中指。只需轻拍一下颤抖着的肉棒,就能射
出包裹住整个手掌心的精液。塔芙妮先用精液为两人即将紧密结合的部位做润滑,
然后一口气塞满桑妮的屁眼。或许是力道太过猛烈之故,即使轻轻动作也会听见
桑妮那混杂着快乐与胆怯的喘息。等到她们慢慢加快到塔芙妮习惯的速度,她就
得空出一只手来服侍桑妮的阴蒂。她知道桑妮的屁眼为她疯狂,但也知道要满足
桑妮光这样是不够的。桑妮的阴蒂一向弱得很,即使毫无预兆地给予刺激,不到
一分钟就能强制令她高潮了。当然,这是对塔芙妮来说啦。桑妮的屁眼又热又舒
服,和记忆中上过的女人不同,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塔芙妮对她很有好感,才会如
此认为。无论如何,塔芙妮想,莉莉的身体一向抗拒她,以前向她买过春的女人
则是冰冷又无趣,有的甚至连清都没清,再也没有谁要比桑妮更棒的了。塔芙妮
射精十数次以后,才终於让发情喊叫的桑妮高潮。每一次做爱时她的射精次数都
会增加,因为跟桑妮做爱实在太美妙了,可是又没办法迟迟不让桑妮高潮,只好
慢慢地增加时间、慢慢地增加射精次数,反正她的性能力并不会因为射精就减弱
──好吧,是有那么一次,然而那次是因为桑妮把她拖进浴室、想看看她究竟能
搾出多少精,才会搞到排水孔被堵塞、整个地板都糊糊滑滑的,而塔芙妮虽然爽
到晕过去,摊软在桑妮口中的阴茎却仍在射精。桑妮曾经意想天开地说,或许她
可以用塔芙妮的精液泡澡,她们也能在臭精液里做爱。仔细想想这似乎可行,可
是由於塔芙妮坚持不肯,她们也没有浴缸可以用,只好作罢。塔芙妮将不断射精
的肉棒抽出,热烫的精液接着从不自主地外翻的屁眼中汩汩流出。桑妮的直肠翻
得像朵鲜艳的玫瑰花,还被高潮搞到失神发颤,塔芙妮爱死她那副模样了。虽然
她的精液洒得整床都是,完事后再将床单拿到阳台晒一个下午或一整晚就好。
  邻居早就习惯她们这间传来的腥味,塔芙妮反正也不在乎。当桑妮一口气将
一两个月积起来的衣服洗完晒在阳台上的时候,她就躲在窗帘后方操桑妮的屁眼,
从外头看起来实在破绽百出,更别说桑妮红着脸向正巧遇到的邻居解释的样子了。
  对了,还有一次实在舒服过了头,塔芙妮将阴茎自那红肿的屁眼抽出时仍在
射精,而精液不偏不倚地射过两道窗帘之间的缝隙、朝楼下飞去,还听见那位邻
居的怒骂声。桑妮为此念了她一顿,塔芙妮觉得好委屈,后来还是床头吵床尾和,
做个爱就不再生气了。
  或许正因为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几乎都在洗澡与做爱,才让没承接任务时的桑
妮感到既幸福又疲惫。她们俩一起上街的次数很少,而且一次就会买好几个礼拜
的食物与生活必需品,其它时间就整天窝在小公寓里。塔芙妮很少说她想要什么,
桑妮却总是烦恼不已,因为塔芙妮的视线不会透露出她的渴望,如此一来也不晓
得该买什么做为小礼物比较好。总不能每次都买乳液和香皂吧。尽管觉得这么做
未免单调,到头来桑妮还是会买一瓶新乳液,而塔芙妮还是会开心地收下,然后
开心地在两天内用光光。只要看到她甜美的笑容,疲倦的身子就会感受到一股活
力。如果不小心多看几秒,身体就会因为一场几十分钟甚至几小时的性爱变得更
加疲累。唉,这种生活实在是令人又开心又累啊。每个谈恋爱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吗?
  不,大概只有我吧。每当桑妮看到满足地抱住自己入睡的塔芙妮,就会觉得
爱情实在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不过没办法,就算累得毫无意义,也改变不了她
和塔芙妮正在热恋的事实。
  ──夜幕低垂,桑妮轻抚着不再炽热的肛门,肠子已经缩进去了。塔芙妮的
阴茎已经消失不见,小小的阴蒂正和主人一起安稳入睡。然而,将床单弄得又湿
又黏的精液还在散发腥臭味,她身上的精液即使早已乾掉,一样也瀰漫难以抹去
的气味。塔芙妮的呼吸平稳又可爱,配合着粉红色发尾随风舞动,桑妮很喜欢这
种宁静又活泼的余韵。
  一个月了,生活费已经用尽,看来也该找份工作才行。不晓得还有没有边境
需要佣兵呢?虽然她不喜欢边境任务,至少可以赚足让她和塔芙妮生活几个礼拜
的佣金。一想到钱,不光是脑袋,胃也跟着痛了起来。
  如果告诉她那件事的话,她会不会生气呢?
  桑妮缓缓摸着肚子,然后又轻拉塔芙妮的唇。没有反应。接着她吻上去,连
续几次情不自禁地施力,理所当然吵醒了她的睡美人。
  「呼呜……?」
  塔芙妮睡眼惺忪地望着她,没多加思索就吻了回去。
  「晚安吻。」
  桑妮边说边挺起身体,抱住塔芙妮的头。真奇怪,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只要
塔芙妮有所回应,身体却又兴奋不已。而只要自己积极些,就算是在大街上塔芙
妮也会对自己有求必应。真是的,这么容易受诱惑好吗?这句话由抛出诱饵的自
己来说似乎不太妥当。不过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这么想,生活就会
变得单纯又快乐。
  月色斜映在某样庞然大物上,塔芙妮又淫荡又兴奋地笑着,桑妮则是忍不住
将她扑倒在床。
  恋爱,真是奇怪的东西啊。
              ◇◇◇◇◇◇
  塔芙妮最美丽的模样,是她沉沉入睡的时候。也唯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腻
着桑妮或嗯嗯哼哼个不停。虽然这么说很抱歉,这可是桑妮唯一能放松心情的几
个小时。等到天一亮,不管塔芙妮有没有睡饱,她们又会进入和其她人有点不同
的恋爱模式。桑妮不禁想,或许叫做爱模式还比较恰当。她和塔芙妮是很相爱,
可是只要仔细回想,她们认识至今也只约过一次会,最后甚至还演变成打野战。
  塔芙妮是很好,跟她相处起来轻松又愉快,除了身体的疲惫感以外毫无压力
可言。何况她们的性爱又如此美满,不管要其中一方收手都是不可能的。然而,
这种生活过久了,不知怎地就让桑妮感到空虚起来。
  为了填补心中的洞,桑妮提出每两天就要有一场约会的计划,这还得先动用
她的预备金来实现才行。
  「咦咦……约会……好麻烦……哦?」
  这是在某天早上、刚射完精的塔芙妮所做的回应。桑妮看到她吸着手指、垂
着眉头的模样,又摆出坚定姿态。塔芙妮拉着她的手爱抚阴茎,想藉此含混过去。
可是早已下定决心的桑妮显然不吃这套。
  「没错,就是约会。你不跟我约会的话,我就不和你做爱了。」
  「咦咦……咦咦咦咦……?」
  由於塔芙妮边发出窘困的声音边射精,桑妮只好连碰也不碰,站在离塔芙妮
五步的距离叉着腰、等待她的答覆。欲求不满的塔芙妮朝她爬过去,还露出撒娇
的模样,好几次都差点儿让桑妮屈服。所幸在桑妮心软以前,毅力不足(或该说
是性欲高涨)的塔芙妮就举双手投降了。桑妮替有点闹彆扭的塔芙妮口交,这次
的精液有点甜。
  两人洗澡时刻意分开洗,因为桑妮实在太清楚,只要她们俩人在一起,没有
道理不做爱。塔芙妮即使自己一个人洗澡也会不停喘息,不过这不代表她在自慰,
只是热水淋浴太过舒服之故。桑妮趁这段时间把腥臭的床单拿到阳台晒,这床单
自从塔芙妮进住以后就没洗过了。桑妮没有想过要清洗它,因为只要闻着那股气
味,就会想到塔芙妮。桑妮换了件几天前穿的T恤、随便喷了香水,向彷彿梦呓
般的塔芙妮知会后便跑下楼。反正塔芙妮洗澡要洗很久,待在房里没事可做的话
又会想要她。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云很多,看起来似乎会下雨,却也凉爽得很。桑妮直奔
这栋公寓一楼的情趣用品店,想不到一大早就有好几个人和自己一样来到此处,
真是怪诡异的。店长正在招呼那些打算「店内消费」的客人,换句话说就是到后
头的小房间买春,因此桑妮就在一旁消磨等待。她以前也买过,不过是在两条巷
子外的另外一家店。她实在搞不懂,明明可以像那样光明正大地开店,为何还有
一些业者要躲躲藏藏地提供服务?或许是跟品质或价钱有关吧。不过,既然省下
半打鸡蛋钱就可以和陌生女子共度良宵,在乎那点钱似乎意义不大。眼睛扫过状
似阴茎的按摩棒时,桑妮想到了楼上的塔芙妮。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她那话儿的
仿造品。只要和塔芙妮做过,那人一定不会被这种冒牌货骗上当。
  「看到喜欢的款式了吗?这位美丽……又浑身腥臭的客人。」
  桑妮转过头,看到露出招牌笑容的女店长。她身后的客人都不见了,速度还
真快。
  「好久不见,蝴蝶小姐。」
  店长──蝴蝶满意地点点头,那头又黑又绿又紫的直发也随之优雅飘动。她
在店里的声音总是圆润,客人们也都听得很陶醉。
  「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吗?」
  「按摩棒?」
  「是啊。」
  「最早是从玛加达进口的样子,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夫人将钥匙交给我的
时候,这玩意儿就已经风靡全玛亚了。你想试试吗?上个礼拜才进一批好货喔,
还可以震动呢。不过我个人推荐另一款传统胶皮的,就在你左手边,用了会上瘾,
我很喜欢。要不要我示范给你看呀?」
  蝴蝶店长讲话又快又流利,对於耳朵跟不上的人来说,除了最后那句「要不
要我示范给你看呀」以外,其它听起来就只像是甜蜜悦耳的旋律。不少初次造访
的人们都会被她的说话方式骗进后头。可是她们不知道,只要和蝴蝶待在同个房
间里,就要有钱包被搾乾的心理准备。在认识塔芙妮以前,桑妮就曾经被骗过一
次,蝴蝶美丽的身体直至今日仍在她的心底挥之不去,更惨的是她当时买下的阴
蒂按摩器一出店门口就遭窃,连用的机会都没有。
  「我才不会上当。我要问的是,它们是不是按照某种东西制成的?」
  「哎呀呀,那真是可惜。」
  那对涂上红色口红的嘴唇彷彿真的很惋惜地变化着。不过,比起那十分容易
吸引客人目光的美唇,桑妮更喜欢她嘴唇左下方的痣,它有着莫名的魅力。
  「是啦,是有这种说法。听说有的人身上生有类似的性器,但是她们却没有
一般人的性器。两种性器在构造上是可以结合的,这应该不是制作者的天马行空。
有力的学说,嗯,就是波耳贝塔那群死老太婆学者,曾提出合理的质疑,指出两
名拥有不同性器的人可以透过交合来……」
  「呀啊啊啊!」
  柜台后方突然传来的尖叫声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情绪,这道声音同时感染了讲
得正起劲的蝴蝶,以及身体随之一震的桑妮。然而,尖叫声在蝴蝶身上只激起愤
怒的反应,她对於擅自打断(她的)谈话的行为非常感冒。话虽如此,既然是店
里发生的事情,身为店长还是得负起责任才行。蝴蝶丢了句「待会聊」给被她的
怒容吓到的桑妮,就踩着响亮的黑色高跟鞋快步走进后头。蝴蝶飞走了,典雅的
香水味仍然瀰漫在空气中,桑妮猜那是店里热销的紫丁香香水。虽然蝴蝶说待会
聊,桑妮却有种聊了等於没聊的感觉。刚才蝴蝶巴拉巴拉地滔滔不绝,也只有不
到一半的内容进到桑妮耳中,她讲得真的很快。更糟的是,她的声音实在太好听,
即使听不懂,也教人不忍心打断那么优美的旋律。就连习惯塔芙妮美妙嗓音的桑
妮都这么认为,更别说其她顾客了。
  桑妮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闯入柜台后方,反正这些情趣用品根本比不上塔芙
妮,看着也觉得无聊。如果是遇到抢劫一类的事件,或许自己可以帮得上忙吧。
  就算手边没有武器,干佣兵的女人可也不是好惹的。关起门的小房间共有四
间,只有一件敞开,紫丁香的气味一路延伸到那儿,蝴蝶就站在门口处。
  「需要帮忙吗?」
  「……哎呀呀,是你呀。你觉得让死人复活比较容易,还是挖个坑把屍体埋
掉比较简单?」
  蝴蝶的语气虽然一派轻松,却没有转过头来。
  「嫌犯还在吗?」
  「……在。」
  桑妮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逼近蝴蝶所在处。看她那副悠然的模样,实在很难
想像里头真的躺着一具屍体。不过,若是有人正将枪口对准她……
  「就在这儿。」
  就在桑妮做好冲进现场的准备时,蝴蝶忽然抬起她白净的右手,美丽弯曲的
食指与姆指间夹着一颗粉红色小药丸。
  「又一个臭婊子嗑药嗑挂了呀。」
  才刚松了口气的桑妮见到蝴蝶那副严肃起来的神情,不禁又紧张起来。她来
到房门前,只见一名全身赤裸、吊着双眼的女性倒在床边,口吐白沫,一动也不
动。床上那位恩客则是被此情此景吓得花容失色,虽然她浑身颤抖,却连夺门而
出的勇气都没有。然而,带给客人恐惧感的恐怕不光是嗑药猝死的娼妇,还有眼
前这位脸色十分难看的女店长。
  「警告再多次也没用,总是会有这种婊子。我僱她们来服务客人,可不是花
钱请她们想不开,却一个个给我嗑药嗑到挂。贱人!」
  蝴蝶狠狠地踹了遗体一脚,结果吓得客人开始抱头痛哭,连桑妮也不禁为她
感到可怜。唉,发生这种事,虽然军方不会说什么,私底下恐怕还有契约纠纷要
处理。况且,僱请的娼妇死在店里,多少都会打击到蝴蝶与这家店的名声。
  「要我把她抬走吗?」
  蝴蝶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这贱人是嗑药致死,留着屍体可以防止被洋甘菊那一帮人敲竹槓呀。」
  「喔,听起来我最好快离开。对了,帮我找份工作,短期的,报酬要高一点
喔。」
  「……不怕死就是在形容你这种人吧?」
  想来就是如她所说,毕竟在场三个人都知道蝴蝶正在气头上,而且还是非常、
非常、非常生气。不过桑妮也没办法,她今天之所以过来原本就是要委託蝴蝶替
她介绍一些轻松好赚的工作,如今既然都要走了,无论如何还是要将话带到才行。
虽说每个月军方都会定期召募佣兵,工作时间与收入实在难看到不行。如果
  是透过蝴蝶穿针引线介绍来的工作──尽管净是些高风险的非法行动──至少可
  以在短时间内赚进大笔报酬。对於正和塔芙妮稳定发展中的桑妮来说,她需
要更多的时间与金钱。
  「我知道了。红海豚正招募佣兵,算你一份。明天我会差人知会你。」
  「呃,明天不行。后天晚上吧?」
  「……你倒是很不会察言观色。后天晚上,情况还不确定,有的话我再知会
你。」
  「谢啦。」
  蝴蝶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瞪了桑妮一眼、将门关上。桑妮听见门另一端
的蝴蝶已经变回平常的模样,她正在好声好气地安抚哭个不停的客人,而且没多
久就真给她安抚下来了。不论是她的安抚技巧,还是客人情绪变化的速度,都让
桑妮觉得很不可思议。后来蝴蝶就代替未能满足客人的娼妇服侍对方,这又是件
令桑妮吃惊的状况,而这次她吃惊是因为那位爱哭的客人。明明已经饱受惊吓,
为何还能安然地在屍体旁边和另一位美女办事呢?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至於明明有人死掉、有人惨叫,还能关着门继续办正事的其她娼妇和客人,其心
态已经超出桑妮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虽然尚未尘埃落定,就先假定后天晚上得出任务吧。每两天约一次会,也就
是说出任务前至少可以和塔芙妮浪漫地度过两次约会,得好好把握时间才行。
  桑妮回到房间时,塔芙妮还在沖澡,牛奶香皂的香味远在门口就闻得到。待
会先随便买个三明治、边吃边在街上逛逛好了。虽说桑妮是在玛亚出生的,却没
什么机会四处闲晃,自然也不晓得这儿有什么值得一游的地方。真悲哀啊。要是
没有遇见塔芙妮的话,自己的人生或许真的就只能用悲哀二字来形容吧。
  桑妮从散发出严重霉味的衣柜中找出成对的浅黄色洋装,一件尺寸中等,另
一件稍嫌得小。两套洋装并肩摊在沙发上,就等尚在淋浴中的女主角登场了。后
来塔芙妮又拖拖拉拉近半小时之久,出来的时候皮肤非但没有被水泡得皱皱的,
反倒光滑粉嫩。塔芙妮换上洋装的时候,桑妮则随便沖了沖身体,反正只要把身
上的腥味沖掉就好了,全程只花上三分钟。塔芙妮有点惊讶她身上没有香味,这
个问题在桑妮喷上香水后就解决了。不过,或许是太久没穿之故,塔芙妮一直喊
着胸口好紧,桑妮则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那套洋装。最后,成对
洋装只好落寞地回到衣柜中。塔芙妮换上外出用薄纱搭披肩(最近这打扮开始在
玛亚流行,不再是娼妇的专利,且重点部位都会用较厚的布料遮住),桑妮则穿
回本来那件放了好几天的T恤。两人在门口交换一个吻,为了不让塔芙妮过於兴
奋,桑妮只是浅浅地吻她一下,就挽着她又凉又柔软的手下楼了。
  即使没有刻意打扮,塔芙妮也能轻易吸引众人的目光。一来她实在漂亮到连
桑妮也感觉到直抵背部的众多羨煞视线,二来她的说话方式怪异且令人摸不着头
绪,却又因为婉转美声而吸引着迷迷糊糊的听众。看来塔芙妮和蝴蝶某种程度上
也是挺相似的。她们买了便宜的肉酱三明治,塔芙妮不吃肉,另外点了店家大力
推荐、库存却是最多的青椒丝三明治,那玩意儿竟然要比肉酱三明治还贵。桑妮
三两下就吃光手掌大的三明治,或许是因为只有少量蔬菜加肉酱的缘故,吃起来
既不过瘾又填不饱肚子。反观小口小口咬着的塔芙妮,那么珍惜地吃着的样子让
桑妮觉得好难为情。真是的,看久了肚子会饿,只好把视线移到过往的路人身上。
吃东西时的塔芙妮很少话,桑妮也觉得不要让她边吃边聊比较好,两人之间便瀰
漫着一股微妙又悠闲的静谧。
  拜阴凉的气候所赐,塔芙妮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因为皮肤问题大哭小叫,
凉风吹在身体上也相当舒服。经过几位好心人指点,她们俩绕了一段路才来到西
玛亚一带的知名景点。不过正因为是知名景点,人潮实在多到令人反感的程度。
  塔芙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会让她感到燥热。后来她们又问了几个不太受
欢迎的景点,结果到了现场又觉得很没气氛。等到塔芙妮抱怨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她们就决定在一座小池塘边稍事休息。这个地方已经离开城镇有一小段路,附近
有几户农家正致力发展,却见不到多少绿地。就连池塘边稀疏的几棵树也是光秃
秃,有种莫名荒凉的感觉。
  「可是……可是啊……气氛……很不错呢……应该?」
  坐在岩石上的塔芙妮这么说,悬在水池上的双脚也随之晃动。她似乎挺喜欢
这里的。
  「嗯,这里很安静,而且又不是知名景点。」
  只可惜安静到除了她们俩以外,连半点会发出声音的生物或植物也瞧不见。
  说荒凉很荒凉,说浪漫好像也很浪漫。
  「这里好安静……想睡觉……呼呵呵……」
  「走这么点路就不行,以后要怎么办啊。真是的,别忘了我们两天就要出来
一次喔。」
  「可是……可是啊……人家本来就不习惯走这么远……呼呵……」
  「好啦。累了就休息,有体力再继续走,这样就好了。」
  「那就……嗯嗯……瞇一下下……我就?」
  直到刚才还只是轻倚在桑妮肩上的塔芙妮,随着最后那奇特的语调放松了力
气。肩膀承受的沉重感让桑妮觉得十分幸福。
              ◇◇◇◇◇◇
  塔芙妮最烦人的时候,是当她一本正经、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的时候。
  「其实呀……呵哼……天空的颜色其实就是大海的颜色……应该?……我们
的海是红色的……理论上天空也是红色……啊嗯……塔芙妮看到的就是红色哦…
  …好像?……可是呢……可是呀……桑妮是普通人……普通人看到的都是蓝
色…
  …呼嗯……莉莉说过……以前的海洋是蓝色……人类到现在都还这么认为…
…哦嗯?……所以呀……这可以说是一种……嗯……一种自我催眠……之类?…
…人类幻想天空的颜色……因为再也回不去……有个故事是这样说……绘本?…
…啊啊……莉莉她呀……莉莉是妹妹哦……很乖巧很聪明……嗯哼……莉莉喜欢
研究人类……抱起来软绵绵……啊呜……桑妮?「
  等到塔芙妮慢慢吞吞地连续说了两分钟的话,才发现桑妮已经摀住耳朵、快
要昏倒了。其实桑妮不过是发现有一片蓝天逃过了灰云的魔爪,才指着天空对刚
醒来没多久的塔芙妮说了声:「今天的天空好蓝。」想不到塔芙妮接着就用充满
个人风格的说话方式好好地虐待桑妮的听觉。
  「塔芙妮……要不要换个话题……」
  「啊啊……那就说说莉莉……妹妹?……莉莉很可爱哦……住在西边……好
久没见到面……可能?……呜……莉莉可能会寂寞……因为……因为她呀……都
不跟人家相亲相爱……有个叫伊妮──什么的……朋友?……跟妹妹在一起……
  哈嗯……莉莉老是玩弄她……玩弄那个女孩……这样就像是……嗯嗯?……
像个小孩子……谁叫莉莉是妹妹呢……啊呜呜?「
  「塔芙妮……你还是休息一下……」
  「人家睡饱了哦……空气舒爽……桑妮也在身边……大概?……幸福的感觉
……和桑妮在一起就会感觉到……哈啊嗯……桑妮的脸色……好像不舒服……呜
呜?」
  「塔芙妮……我求求你闭上嘴……」
  桑妮将两个食指交叉在一起,然后紧紧贴到塔芙妮粉红色的唇上,这才让有
好多话想说的塔芙妮安静下来。觉得肩膀不再能够支撑塔芙妮重量的桑妮转而躺
在她的大腿上,本来面朝塔芙妮,但是塔芙妮却像想起什么似地垂着头、伸出舌
头,要桑妮接下她的口水。被迫嚐了一口的桑妮赶紧转个方向,将脸埋在素色薄
纱的凹陷处之间。好香。塔芙妮的体香比起家里那瓶廉价香水要清香太多了。
  「乖孩子……乖孩子……」
  边喃喃着边笑的塔芙妮替桑妮顺起头发,她的手很温暖,抚在乾燥的发丝上
十分舒服。光是让她轻抚后脑勺的动作,就足以令桑妮赖着不走了。事实上,被
塔芙妮听起来很像长篇大论的几句话搞到快发疯的桑妮,正有赖上十几二十分钟
的打算。
  她真的好香。抱住她,或是缩在她怀里的时候,总会闻到这股香味。桑妮吸
着透出薄纱的香气,不知不觉用力到声音都跑了出来。塔芙妮好像在低哼着什么,
但是她的声音都被桑妮的嗅声给盖掉。直到她的体香开始发生变化,桑妮觉得鼻
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推挤,随后才发现有个又热又臭的东西竖在她鼻子前。桑妮
还以为塔芙妮在开她玩笑,可是塔芙妮的哼声变得很低,脸也红红的,想来或许
是因为自己一直嗅着才引发她的性致吧。不过在这种地方露出这玩意儿,要是被
人发现可就不妙了。毕竟塔芙妮的身体比较不一样,消息传开肯定会被军方当成
奇珍异兽给抓走。
  「笨蛋!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啊!」
  桑妮连忙用手挡住那自塔芙妮双腿间突起的巨物,还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
所幸这附近依旧荒凉得没人经过。塔芙妮觉得她紧张的样子好迷人,而且她的手
就盖在她的龟头上……在塔芙妮出声以前,精液就流了出来。
  「是桑妮害的……就帮帮人家嘛……射精以后就不会这么想要啦……三次?」
  「你喔……」
  尽管桑妮一副无奈的表情,还是在抱怨过后将那玩意儿撑起的薄纱掀到一旁、
含住塔芙妮的阴茎。
  「啊嗯嗯……啊嗯嗯……桑妮的嘴……!」
  只是放入嘴里,塔芙妮就紧紧抱住桑妮的头、浑身颤抖,浓烈的精液如洪流
般泄出。桑妮苦着脸吞下一口又一口的精液,量多到简直可比小便了。塔芙妮的
喘息加快,射精慢慢停止,桑妮这才得以好好地替她口交。然而,每几秒就会流
出精液这点依旧没变,塔芙妮的精液实在多得过份。桑妮撑到塔芙妮第二次射精,
精液的腥臭味也让她有了感觉,然而为了防止被撩起的性欲毁了约会,她拼命地
忍耐。塔芙妮看穿这点,於是边喂桑妮吞精边隔着短裤爱抚她的下体。桑妮招架
不住,被压着口交的情况下又无法出言抗议,只好任凭塔芙妮得逞。
  「啊咧咧……桑妮的肚子……摸起来突突的……变胖?……爱吃鬼……罚你
吃人家的精液……嘻嘻……呼呀?」
  桑妮压根没想到,只要自己帮这个小色鬼口交,就没办法阻止她说个不停了。
值得庆幸的是,发情的塔芙妮话不太多,至少不会长篇大论地谈着某件事,所以
她的耳朵暂且还是安全的。塔芙妮的第三次射精来得很慢,光是她在这段期间流
出的精液量就很有饱足感了,桑妮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接受下一次的射精。她费了
一番工夫才挣脱塔芙妮压着她的手,不过塔芙妮坚持要三次,如果桑妮只用手让
她射精的话则会增加到五次。桑妮正举棋不定,塔芙妮就提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桑妮趴在这边……让人家插插桑妮可爱的屁眼……哼嗯……做爱?」
  「一次喔,只可以做一次。做完以后要继续约会喔。」
  早就被弄得想要的桑妮竖起一根手指,要塔芙妮答应只准做一次。她真的不
想破坏约会,可是实在太想被塔芙妮填满了。尽管塔芙妮有自信让桑妮主动要求
更多,还是答应了桑妮提出的条件。桑妮就将短裤脱到一半、趴在岩石上,塔芙
妮把被精液沾湿的硬挺肉棒送入那微微张开的屁眼中,流畅地动起她曲线美到令
人目眩的蛮腰。
  「啊呜、呜呜……不要一开始就这么快……」
  「哼嗯嗯……肉棒……肉棒好舒服呀……桑妮的屁眼也好热……噫……加快?」
  桑妮随便做些无谓的抵抗,然后就顺势屈服在塔芙妮的攻势下。塔芙妮的巨
物轻松地将她的屁眼撑开,快速抽插则是让她感到又热又疼,还有一些精液不断
往里头窜去。桑妮的脸贴在岩石上、面向旁边唯一的道路。枯树根本掩护不了她
们,若有谁经过的话,肯定会将她们俩做爱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桑妮突然觉得
很不安,却也有点兴奋。会不会有人突然走过去呢?那个人会不会停下来看着我
们?我被塔芙妮上的丑态会被陌生人记下来吗?啊啊,只要觉得随时都会有人路
过,就兴奋到不行。
  「塔芙妮,再用力一点,干死我吧……啊、啊啊……!」
  「讨厌啦……桑妮这样说会让人家受不了……用力?」
  虽然早在前几天就发现到,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进行这么激烈的动作,但
是塔芙妮的腰动得好快、她的屁眼也收缩得好激烈,真想让塔芙妮在她屁眼内确
实地射精,这会有股莫名的满足感与成就感。塔芙妮在不久之后就满足了桑妮的
期待。一次又一次激烈的射精填满了桑妮闷热的屁眼,即使抽出那坚挺无比的肉
棒,浓厚的精液仍然不停地自外翻的肠壁间流出。绽放的红玫瑰吐着白浊的花蜜,
桑妮则是在塔芙妮的怀抱中激烈地喘息。
  啊啊,结果还是发展成打野战了。该说自己真不愧是职业佣兵吗?
  第三章「生命的连锁」#5
  只要不用和噁心的青苔比邻为伍,即使身处深渊也毫无怨言──这是海蒂过
去几天以来最真实、坚定且强烈的感受。然而,当她踏上阿拉巴马号不过十二个
小时,青苔就从她生平最厌恶之物的宝座被拉了下来。
  「呕、呕呃呃!」
 在摇摇晃晃的舱房里抱住垃圾桶摇摇晃晃的海蒂才吐出一堆稀黄黏稠的东西
  ,然后又因为船身剧烈晃动继续吐下去。两次、三次,紧接着是第四次。肚
子里早就没东西可吐了,现在吐出来的都是些又苦又涩的黄水。要是再这么下去,
再多的胆汁也不够她吐。
  彷彿配合着不合理地剧晃着的船舱,大海上空的云层无时无刻轰隆作响。
  雷鸣总是响得短促,但每次听到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声响,接着就会遇
到猛烈的大浪。果不其然,船身严重地倾斜,本来还坐在床上、弯着身体把脸靠
在垃圾桶前的海蒂,一下子就跟着一地的杂物滑向舱房的另一端。才感觉到垃圾
桶里的呕吐物在摇晃,各种大大小小的波浪又触动了海蒂最讨厌的身体开关。喉
咙又热又烫,彷彿烧起来一般,即使用力到都快要流血了还是只有乾呕,残留在
嘴腔及喉咙的黄绿色汁液又浓又苦。
  真想死。为什么我要来这种鬼地方受罪?我受够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我现
在就要上去,宁可跳海也不要再继续受这种苦。这里真是她妈的──
  「呕噁……!」
  吐到自暴自弃的海蒂异常激动地排斥这场暴风雨,她几度想从斜来斜去的床
上站起来,每次都因为摇晃跌回又硬又乱的床面。好几次挑战失败之后,海蒂就
决定放弃直接冲上甲板、跳海一死的念头了。船身依旧在摇晃,她实在不舒服到
了极点。她试着闭上眼,想些开心的事情,然后诅咒起传出这种骗小孩方法的始
作俑者。她妈的,一点用也没有。她妈的,是要晃到什么时候。她妈的、她妈的
               、她妈──
  「呕噁噁噁……!呕、哈呜!呃嗯……嗝!咦……嗝!」
  才刚吐到快要虚脱,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打起嗝来,海蒂觉得这未免太可笑。
  她忽然想起红海豚四号,想起安特和她的味道,也想起了自己初次被安特扛
着带出监牢的模样。那时候,明明就很不甘心,明明就还有力气,却什么也做不
了。
  更惨的是,自己竟然还堕落了。反抗的决心不晓得消失在何方,剩下来的就
只是堕落又丑陋、残破不堪的灵魂。即使如此,最后自己还是遭到背叛,被自己
舍弃尊严追随的主人给无情地背叛。连堕落、丑陋一面的自我都失去踪影,现在
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乱掉了。不管是早已绝望的自我,还是这个身体,都彻底乱掉了。不管接下
来会变成怎样,她再也不想管了。
  怀念的景色,再也回不去。
  思念的人们,再也看不见。
  她深深地体认到,自己不该对珍贵的回忆抱持过份美好的奢望。因为,那只
会让伤痕累累的自己更加绝望与痛苦。
  「嗝!哈……哈哈哈……嗝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哈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蒂在东摇西晃的舱房中放声大笑着,可是镜子里那张自暴自弃的脸颊却频
频掉泪。
              ◇◇◇◇◇◇
  脱离暴风圈的午后,身体酸痛不止的伊凡诺娃在两名海兵搀扶下来到舰桥,
映入眼帘的某人身影让她消磨多日的斗志重新燃烧了起来。她迅速抽出军刀、朝
站在指挥席右后方的那人奔去,可是迟顿的身体竟然跟不上脑袋,才刚起跑就狠
狠地摔了一跤。海兵们忙着扶起落魄的长官。这时候,被伊凡诺娃视为眼中钉的
目标──维多利亚才有点惊讶地转过身,看到那把没有插进自己腹部或胸口的雅
緻军刀。据说所有海军将校都配有不同的军刀,实用度暂且不提,光看这把,就
是拿来做为装饰品也十分合适。唉,如果大陆军也有这种待遇就好了。在心底对
那把军刀叹了口气,维多利亚一眼也没瞧狼狈的伊凡诺娃就回过头。
  虽然很想当场怒骂看也不看自己的女人,但是现在可不能在难得的贵宾面前
出丑。想来也是因为中将的出现,那女人才会释放伊凡诺娃和多数海兵吧。毕竟
要开这种等级的驱逐舰,两百人确实嫌多,更何况当中有九成的海兵都是那女人
的手下败将。一想到就不甘心,却又拿她没辄。回想起和维多利亚交手的那半小
时,伊凡诺娃全身的瘀青都在隐隐作痛。一位海兵递上镶有蓝宝石的军刀,她觉
得很窘,於是故作生气地斥退海兵、收刀入鞘,接着装作没事地来到指挥席左后
方。
  「伊凡,身体怎么样了?」
  正坐在指挥席上,神色一贯严厉的赛尔菲尔中将看着前方说道。
  「託您的福,已无大碍。」
  「说话不必这么拘谨,轻松点吧。」
  「属下不敢。」
  「喔,还在闹彆扭?」
  「从没这回事。」
  「还是因为维多利亚在这里,你才这么提防?」
  「这和亲卫军的明日之星毫无关系。」
  「……唉。维多利亚,让我们独处吧。」
  罕见地听到中将那无力的声音,维多利亚无言鞠躬,不带眷恋离开舰桥。就
        在维多利亚身影消失在入口处的瞬间──
  「──我讨厌她。」
  伊凡诺娃恶狠狠地瞪着维多利亚消失之处,朝空无一人的入口低声怒骂。只
要看到那女人,负伤的残迹就会隐约发疼。只要看到那女人,败北的悔恨就会涌
上心头。情绪全然写在脸上的伊凡诺娃心情实在差得很。赛尔菲尔见到她这个样
子,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用严肃的口吻命令道:
  「上来。」
  虽然是精简到旁人难以推敲的指令,对於伊凡诺娃而言却是简单明瞭. 即使
如此,对於眼前的长官仍然感到有点不满的伊凡诺娃并未直接坐到长官大腿上,
而是故作冷淡地盘着双手,脑子里正在寻找能够同时兼具厌恶与撒娇的话语。在
她拖拖拉拉地想到该说什么话以前,赛尔菲尔用同样严肃的语气补上一句:
  「这是命令。」
  地球联合军大陆军中将指挥官的命令传进小小的联合海军上校舰长耳中,瞬
间化为不带感情的指令。伊凡诺娃没好气地坐上去,面朝她刚才站着的位置,双
手依然盘在胸前。姑且不论这个姿势是否得宜,胆敢在这位将级长官面前如此摆
脸色的人,她还是头一个。赛尔菲尔注视着伊凡诺娃气鼓鼓的侧脸,想了想才将
那表情和撒娇划上等号。
  「姊姊您未免太迟顿了吧。」
  这句话在赛尔菲尔向她示好后旋即迸出,伊凡诺娃生气地看着一旁说道。
  「明知道我跟那女人有过节,还让我们碰面。要不是身体……」
  「说到身体,我看看喔。」
  「呀!」
 赛尔菲尔说着就抓起伊凡诺娃的左臂、将浅蓝色的军服袖子一口气往上拉至
  手肘,健康的肤色闪现在不健康的痕迹下,轻轻一压就让伊凡诺娃痛得低叫
出声。如果是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或许她会痛到哇哇大叫也说不定。再怎么说,
她也是个前途备受期许的海军上校,即使现在只管这艘驱逐舰及两百二十名官兵,
该有的尊严还得加以维护。话虽如此,看到伊凡诺娃皱着脸、努力忍耐强烈酸痛
感的样子,赛尔菲尔竟然觉得有那么点可爱。好像回到以前一样。上一次看到伊
凡诺娃这副表情是多久以前呢……五年有了吧。每次只要亲自磨练伊凡诺娃的战
技,结束后总会看到满身是伤的她,在角落边忍痛边擦药膏。
  「疏於锻炼的结果就是这样。看样子应该全身都在痛吧。」
  「我才没有偷懒。只是比较没时间练习而已。」
  「还是一样很会找藉口呢。」
  尽管赛尔菲尔语气平淡严峻,却朝那张赌气着的侧脸面露微笑。和礼貌性的
笑容不同,是发自内心的小小喜悦。伊凡诺娃直到现在还在装作生气的样子,不
经意和长官眼神交会之后,她才稍微放松戒备森严的情绪。
  「过来吧?」
  赛尔菲尔轻声道。伊凡诺娃皱着眉毛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放弃似的弯下身体、
伏在那熟悉又可靠的长官肩膀上。
  「这一趟,累坏了吧。」
  伊凡诺娃发出小小的「嗯」一声,下巴压得更重。
  「叫你乖乖待在大陆军等我回去,你偏不听,现在可是嚐到苦头了。因为莎
拉吗?」
  不说还好,一提到真正让伊凡诺娃转调海军的关键字,就让她觉得很不开心。
  「谁叫姊姊您要认莎拉为妹妹。这都是姊姊您的错。」
  「我可以把这句话解释成你在吃莎拉的醋吗?因为吃醋才像个笨蛋似的跳槽?」
  「呜……我才没有。才没有吃醋。绝对没有。我只是不想跟莎拉待在同一个
地方。」
  「这样啊。说得也是,如果大大方方地承认就不像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醋罈子可真是令我伤脑筋。赛尔菲尔摸了摸伊凡诺
娃的头,用一种哄小孩的口吻轻声说:
  「要回来也可以喔。毕竟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适合接任『巡礼者』分队长一
职的人材,本部也差不多该下催促令了。」
 原直属於大陆军赛尔菲尔中将麾下的特殊部队长──现在则是联合海军瓦莲
  少将旗下新血的伊凡诺娃果决地摇着头。她才不会意气用事、说走就走。嗯,
至少现在是不会。
  待在亲卫军没什么不好,巡礼者的工作也很得心应手,最大的遗憾就是那儿
有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莎拉?蒙特玛丽光是存在於这个世上,就让她
感到极度不平衡。虽然自己并没有立场抱怨这种事,但同样无血缘关系的姊姊…
  …赛尔菲尔中将不再将心思投注在自己身上,也是因为莎拉的关系。
  没有错。抢走姊姊的人就是她。所以当初会这么讨厌她、讨厌到她一进亲卫
军就巴不得赶走她也是很合理的反应。
  当然啦,这种嫉妒心构不成任何理由,莎拉也不是软弱的待宰羔羊,伊凡诺
娃就算再怎么恨她也於事无补。不过没关系,你不走我走。伊凡诺娃就是讨厌莎
拉讨厌到这种程度,最后也顺利透过伤荷包的关系由大陆军转调联合海军。这种
事情,要是赛尔菲尔在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怪只怪,全年无休的她疏忽了这个
妹妹的感受。
  「既然这样,你就在海军好好干吧。」
  赛尔菲尔平淡地说道。
  「我不会输给她的。」
  「你从来都没有输啊。」
  「姊姊……」
  伊凡诺娃轻声叹息,那股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沉重的叹息声中有着小小的满足
感。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五年前没头没脑地对自己说出「你,当我的妹妹吧。」
  的那个人,无疑就是自己的姊姊。她的叹息打在深蓝色发丝上,没有激起一
片涟漪。姊姊的蓝发即使在奇人云集的联合军本部也十分抢眼。虽然那色彩有着
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陌感,唯独她,以及另外一个女人得以被接纳。美丽得犹如
蓝宝石般的长发、淡淡的体香、冷静而不过份的拥抱,就算只是对姊姊的撒娇,
也让正需要这种接触的伊凡诺娃如痴如醉。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待遇很快就将不复存在。最近这两年本来就很少有
机会联络上人在她乡的姊姊,再加上几个月前,姊姊竟然在电话另一端告诉她
「你要当小姊姊啰。」这种令人冷汗直流的消息。没几天,电话里提及的那道名
字就出现在亲卫军人事部,年轻漂亮又能干的莎拉?蒙特玛丽成了她不愿承认的
妹妹。莎拉是半年前结束谍报任务回来的前线人员,尽管浑身散发出柔弱的文书
气息,体能与战技似乎还算不错。伊凡诺娃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彻底调查新妹妹,
总算查到了足以令她接连跳升好几阶的详细任务资料,她在渗透玛尔克森解放组
织方面着实功不可没。然而伊凡诺娃在意的从来不是她的辉煌功绩,只是要查出
和姊姊同样在海洋彼端的莎拉,究竟有没有佔去姊姊。结果出来了,莎拉果然和
姊姊在一起,她们俩是负责同一项任务的长官与部下。这点是没问题,莎拉成为
新妹妹这件事本身也不太可能有何契机,因为姊姊私底下本来就是随心所欲又有
点古怪的个性。重点在於,伊凡诺娃十分清楚自己刚拥有姊姊时的心情,想忘也
忘不了。凭着毫无根据的直觉与美好的经验,再加上姊姊就算再忙碌也该三不五
时关心自己的任性想法,醋劲十足的伊凡诺娃从此将莎拉视为天敌。
  冷不防地,指挥席后方的开门声响起,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带有一丝犹疑……
  但仍将那句「报告」说完。
  「干嘛?不,我是说,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仍安稳地伏在姊姊肩上的伊凡诺娃面对那名有点面熟的海兵,提不起劲
地要她说下去。虽然是这副有点难堪的模样,也算是坐在指挥席上。更何况,阿
拉巴马号本来就是自己的船。
  「是的。鹰眼目击到……」
  鹰眼指的是每艘军舰都会配置一两名的特殊侦察兵。这种士兵经过特殊训练,
对於海风特别敏感,能够更精确地给予航行中的军舰正确的指引。然而她们不光
是协助船舰穿越危险的大海,还能藉由海风来进行雷达外的侦测作业。相较於陆
军师团在岸边作战的大量运用,海军在这方面仍是採取保守姿态。毕竟同样的运
气或许在陆地上比较轻,到了海上就会变得异常地沉重。附带一提,「目击」
  只是习惯用语。
  伊凡诺娃凭着最直接的联想反问:
  「乌贼?」
  「……不,是海盗舰队。那群人似乎栖息於邻近诸岛,数量还不少。目测共
四艘风帆战船,武装为旧式舷侧炮,初步判断威胁零。是否直接击沉?」
  「这个嘛……」
  伊凡诺娃兴味索然地卷着头发,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望向面露焦虑的部下。
  然而她并未就舰长身份下达任何指令,只是像在端详艺术品般凝视着部下的
脸庞。等到一位下士从雷达图上察觉异状、并转身向指挥席这边报告,伊凡诺娃
还是一样什么命令也没发佈。士官和海兵看到的景象有着微妙的差异,唯一可以
确定的是,她们的顶头上司正侧坐在中将大人的大腿上、像只小猫般有气无力地
趴在将军肩膀上。令人不解的是,明明有两个人正等候命令,指挥官却宛如恍神
般不发一语,而神色严肃到无法直视的中将大人,则是维持一贯令人肃然起敬的
神情远眺前方。换做平常的话,不论是成日与雷达为伍的下士还是负责跑腿传令
的海兵,都会坚持要长官迅速下决定。毕竟阿拉巴马号不是第一舰队採用的新式
驱逐舰,只是沿用二十年前的旧货,武装也是依当年规格订定。就算来袭的是只
出现在穷乡僻壤的超古老级风帆战舰,就算是只能近距炮击而不能以鱼雷决胜负
的微薄火力,就算是这种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的状况,基於军规还是得由指挥官
统一裁示。
  「……果然还是要迎击吗?」
  伊凡诺娃喃喃低语,彷彿拿不定主意而向旁人徵求意见,但语气低沉又微弱,
说是自言自语还比较恰当。唯二听见这句话的两人并未对这种听起来就像自言自
语的语调加以回应。赛尔菲尔向来採取观望态度,若真有什么万一再出手也不迟。
至於有着波浪卷发的年轻海兵,她到现在还是无法鼓起勇气打扰长官,只是不时
和远方那位同样焦头烂额的下士对上视线。
  海盗舰队悠哉地逼近中,现场气氛却诡异到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
赛尔菲尔用着喃喃自语般的低声打破了沉默。
  「当做悠闲的午后消遣,也是不错的喔。」
  对阿拉巴马号官兵们而言既突冗又很多余的这句话,不知怎地让趴在她肩上
的伊凡诺娃身子一怔,好像做了亏心事的小孩子般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姊姊……就算是阿拉巴马号,鱼雷还是射得出去啦。」
  伊凡诺娃不惜乾笑着亏起自家军舰,毕竟姊姊所谓的消遣总是没好事。可惜
到了姊姊亲开金口的阶段,就算她罕见地装可爱也为时已晚。
  「就这么决定了。我会送你们过去,登舰后开始计时。」
  「姊、姊姊──」
  「比起堂堂正正地对决,像这种类实战的小游戏反而更能增强临场反应和肉
搏技巧喔。」
  将海盗来袭说成小游戏的赛尔菲尔又摸了摸伊凡诺娃俏丽的短发,然后露出
「我很期待喔」的怂恿表情。直到刚才还陶醉在姊姊气息中的伊凡诺娃,不用说
当然是一下子就中计了。
  「……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
  有时候,伊凡诺娃不禁想,妹妹大概就是那种为了取悦姊姊什么都愿意做的
奇特生物。唉,这样子根本就是恋姊情结了嘛。
              ◇◇◇◇◇◇
  伊波娜?洁玛下意识地将仓库门反锁,却挡不住此起彼落的呐喊声,以及接
连响起的哀鸣。六片粗制的方形玻璃无法像其它处阻隔彼端的悲剧,透过这些小
玻璃望去,屠船者的身影反倒更加显着而耀眼。上了锁后仍然不停颤抖的双手紧
握着船长给她的配枪,然而她只感觉到那玩意儿沉重到快令她崩溃了。伊波娜从
来没想到要用到枪,不管是行抢或是自卫,她曾参与的三次打劫行动中都没有用
上。原因很简单,一直以来都不用她出马。同乡的伙伴们都在同一艘船上,逞凶
斗狠一事交给强壮的人去办就好了。没胆对不幸的商人或难民开枪的自己,只要
待在后方提供支援就很足够。至少,那些死去的人们并非直接死於自己之手。
  腥臭的海风混合含沙的劣酒会让水手们的情绪大起大落,此时加上效果卓越
的兴奋剂,就成了打劫军舰的鲁莽决定。这一带未曾出现过军舰,更何况还是单
独一只,这也是促使首领及四位船长犯下大错的原因之一。如果她们没吸入太多
随风而至的有毒物质、灌太多卖也卖不掉的粗酒,或是在出航前少吞两粒药丸,
也许她们就能搞清楚军舰和装甲商船的差异有多么地巨大。她们的风帆战船无法
进行危险的远洋航行,因此自然也不晓得自己对於大海而言是多么地渺小。
  双侧三排各十六门火炮是她们自豪的主力武装,哪怕是装甲商船也能轰到体
无完肤。可惜的是,这一次火炮阵全然派不上用场。军舰还远在两海里外,从天
而降的奇袭者却轻而易举地登上甲板,无预警的战斗直接进入白刃战。
  那时她正陪蓄势待发的同伴们喝酒,还得忍受其中一个肥女人不断对她上下
其手。劣酒要灌醉很难,助兴倒是很容易。因此,当步伐不稳的伊波娜被突然的
震动震倒在甲板上,也只是以为自己喝多了点。白银色的军刀在面前优雅飞舞,
鲜血挥洒向空中成了漂亮而短暂的倩影。宛如合唱般的惨叫声持续响了数秒之后,
她才惊觉她们受到了攻击。尽管如此,她只是不断后退。脑海里唯一的声音,警
告着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远离这里。根本搞不懂状况。挥舞刀剑叉戟的水手们不
断地冲向唯一的入侵者,在这股愤怒急流中,只有伊波娜在后退。她的视线无法
从冷酷残杀着同胞的入侵者身上移开,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入侵者的模样,只能勉
强捕捉到那变化多端的身影。相反地,那些只出现在一瞬间的同伴脸庞,即使没
有刻意正视,也能清楚地记下她们死去的面容。
  愤怒。恐惧。慌乱。悲怆。有的人甚至连发生什么事也不明白,就死在那把
镶有蓝宝石的军刀之下。战斗明明才刚开始,最多不超过一分钟,就再也没有人
冲上前了。伊波娜不知不觉间流下眼泪,现在甲板上除了眼神冰冷的入侵者,再
也没有人站得起来。那一瞬间,她和入侵者对上视线。她知道自己死定了。从上
一班商船上抢来、裁剪过后的短裤才穿不到一天,就让她猛然想起十七年来最讨
厌的回忆。
  不要杀我。
  伊波娜拼了命地想向入侵者求饶,她才不在乎自尊什么的,然而她的喉咙怎
么也发不出声音。那把美丽的军刀微微晃动着,刀锋对准了伊波娜。被溅湿的短
裤和写满恐惧的眼眶不断散发出热感,温热的泪水与温热的尿液无法控制地流出。
她看着入侵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体认到自己将死在下一秒。
  「开火!」
  就在伊波娜胆怯地闭上眼、悲叹自己的命运有多么不幸之时,洁玛船长的喊
叫声窜入她耳中,化解了她为自己盖上的黑幕。然而……当她泪眼迷濛地重新望
向入侵者,不禁对上天开的大玩笑感到绝望与难过。
  蓝宝石军刀依然优雅飞舞,步枪击发而出的子弹纷纷被斩裂或闪避,接连数
波射击都没能击中宛如跳舞般的入侵者。枪声方落,船长和数名船员才刚露出不
可置信的眼神,入侵者便朝她们冲杀过去。伊波娜知道,一旦进入那把军刀的攻
击范围,意味着战斗即将结束。她不想死。看着船长的头颅被抛向空中的伊波娜,
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绝对不想死。明明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她却得拼命地跑、拼
命地跑,才能来到最近的船舱。伊波娜躲进那用作仓库的舱房、将门从里头锁上,
然后抽出死去的船长交给她的手枪,弹药只有一发。伊波娜的视线仍然移不开,
单方面屠杀的景象不停上演。船长及亲信的人头摔落在仓库前,和其她船员的屍
体一样成为这艘船最后的装点。
  那颗又肥又丑的船长头上浮现的惊讶神情,和那晚的好像。她忽然想起那天,
洁玛船长洗劫她们的村子并掳走了一群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女孩们被迫接受残忍
的测验与磨练,最后成为无恶不作的匪贼。和同时期的女孩们一起被洗脑、训练
完毕的伊波娜,在营区的最后一晚受到洁玛船长的传唤。她们得在陆上和海上各
进行一次仪式,才能正式成为海盗。然而所谓的仪式,不过是船长满足私欲的丑
陋行为罢了。「你漂亮得让我惊讶。」洁玛船长在两个仪式之夜都这么对裸体的
伊波娜说,然后若无其事地侵犯了她。那时候洁玛船长肥胖的身躯涂满了某种油,
她觉得噁心,但是这与烙印在心中的忠诚可是两码子事。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个
夜晚对於伊波娜的意义,就只有这把象徵着正式船员的手枪了。
  外头静了下来。伊波娜看着默默转身面向这里的入侵者,本能地接连后退。
  就在她想着对方随时可能会一脚踹开脆弱的门之时,心头的预感果然成真。
只不过,那扇门没有如预期中砸向自己,只是顺着正常开门的轨迹奋力甩去。入
侵者穿着她从未见过的军队制服,握着军刀走了进来。虽然她身上处处沾满血迹,
却和那张冰冷的神情十分相衬,毫无不协调之感。
  「别、别……!」
  退无可退的伊波娜缩在角落,朝入侵者举起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那双手颤
抖不止,而害怕过头的她根本就没有仔细对准目标。入侵者彷彿觉得她的反应很
有趣,只见她动作优雅地收刀入鞘,缓缓走向伊波娜。前一刻还是如此。刻意放
慢的步伐、面无表情的脸庞。可是那规律的画面突然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急遽
压迫着喉咙的力量。
  「呃……!」
  伊波娜的视线一下子就超过了对方头顶。察觉到自己是被人以单手掐住脖子、
再以不可思议的蛮力高高举起,伊波娜慌了。她疯狂地踢着脚,就像以前落海时
那样,只是这次不管怎么踢也挣脱不了。她急忙扔掉手枪、死命抓住那只红褐相
间的手臂,尽管如此,力气和意识仍然迅速在减弱。到此为止了。她的视线一片
白茫,失去力气的双手也不再能够反抗。然而,明明早已在心里某处接受了死亡,
它却没能冷酷地带走自己。
  在感受到超出自身所能负荷的压力时,人们会更容易选择放弃这条路。而伊
波娜也屈服入侵者那非人哉的力量之下,选择抛弃一切、一死了之。本该是如此。
但是,意识却没有继续融入无意义的白流之中、将她引领至死后的世界。视线急
速降下,疼痛感来得很缓慢,直直摔下的身体还没感觉到剧痛,就先被清晰起来
的意识牵引到入侵者身上。伊波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入侵者则是维持一贯的风
格,无言地望着她。毫无预兆地,腹部才感受到一阵猛击,伊波娜便抱着闷痛的
肚子吐了出来。可是疼痛就像波纹般传开,痛到她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活下去也是不错啦。」
  入侵者冷冷地如是说,接着踩起沉稳的步伐离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根本不明白。只知道她的命运不再归她所属,而是掌握
在一个陌生人手中。对方要她死,她就得死。反之,对方若要她苟延残喘地活着,
她也无从反抗。因为自己真的不想死。伊波娜痛苦地呜咽。而后外头又传来了枪
炮声,但是声音听起来微弱又零散。伊波娜再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活下去也是不错啦──那道声音在脑中不断回荡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过了很久以后,她才领悟到对方只不过是在嘲笑有着「活下来真好」这种想
法的自己。
              ◇◇◇◇◇◇
  扬帆驶近的海盗舰队与阿拉巴马号擦身而过便缓缓地远去,彷彿什么事情都
没发生似的。除了最近几分钟内乱七八糟漆上的色彩,以及东倒西歪的油漆桶以
外。
  「任务辛苦了。」
  赛尔菲尔中将亲自到甲板上迎接凯旋归来的两人。神情严冷的伊凡诺娃登舰
后旋即软化下来,戴着太阳眼镜的维多利亚则始终是那副看不出表情的模样。现
在两人正在海兵们的协助下换件乾净又舒适的新制服。
  「尤其是伊凡,你做的很好喔。」
  尽管只有那么一瞬间,但伊凡诺娃确实感受到了──好想现在就冲过去抱住
姊姊、拿这些任务外的功绩向她撒娇。她才不在乎一旁的部下,也不在意维多利
亚的眼光,毕竟她可是赛尔菲尔中将唯二的妹妹……本来是唯一。然而,妄想终
究抵不过理性。
  「这是当然……我是说我尽力了。」
  正视那对强烈到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美丽眼睛,伊凡诺娃觉得自己刚才的冲动
好像全被看光光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赛尔菲尔转向维多利亚,只有轻轻点头,
没有多说什么,维多利亚行礼后便离去了。看到那女人离开的背影,莫名地令伊
凡诺娃感到火大。不过那把火才刚烧起来没多久,就被摸摸她的头的姊姊给捻熄
了。那群对高阶将领抱持强烈憧憬、初次见到高高在上的中将大人竟然会主动和
她人进行肢体接触的海兵们,纷纷忍不住发出讶异的尖叫。伊凡诺娃在心里责备
了大惊小怪的部下们,同时也好好地念了顿心花怒放的自己。不过,要是在这种
时候被姊姊牵着鼻子走,那就太不像她了。
  「您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行吗?」
  「呃?我的意……」
  「你的意思是,担忧着心爱妹妹安危的我,见到妹妹平安归来虽然感到十分
开心,仍然不该给疲惫的妹妹摸摸头、给她一点奖励吗?」
  这句话不单令伊凡诺娃傻眼,就连随侍在旁的海兵们也瞠目结舌。更令人目
瞪口呆的是,赛尔菲尔中将说这句话时真的就像单纯担心妹妹的姊姊,严肃的外
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多愁善感的美丽神情。暂且不论军阶上的残酷差距,即使
彻底展现出担忧的心情,本质上难脱冷艳的表情仍有一股难以接近的美感。
  「……被您打败了。」
  过了一会儿,伊凡诺娃才发现姊姊是在整她。仔细想想,姊姊她就算私下和
自己相处也几乎不形於色。纵然情绪变化再大,顶多只是扬起微笑抑或冷笑。因
此,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表现得这么夸张,除了整人以外不作二想。
  「如果您摸够的话,我想下去休息了。」
  「可是我还没摸够呀。」
  「那么或许您可以趁我休息时继续摸。」
  尽管没有恶意,这时伊凡诺娃却相当排斥姊姊这种黏人的态度。换作平常时
候,姊姊这么做的话她肯定开心到不像话。可是,刚脱离战斗没多久的身体已经
开始感到疲惫,她也知道卸下战意后的身体会疼到什么程度。这种时候,除了怪
罪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的维多利亚,最好还是进行完善的休养比较妥当。因此,
不待姊姊收起恶作剧的态度,伊凡诺娃便无礼地迳自离开了。不过姊姊真不愧是
省油的灯,纵使妹妹如此无礼,她仍然跟在任性的妹妹身后,就这么一路随着她
回到舰长室。
  一关上门……宛若某种信号般,完全恢复到正常模式的伊凡诺娃旋即扑倒在
床上哇哇大叫。
  「我的手、我的手好痛啊……还有脚!啊啊,可恶,都是那女人害的,都是
那女人!啊哇哇……」
  「这点瘀伤,擦擦口水就会好了吧。」
  赛尔菲尔的声音依然像是个担心着妹妹的好姊姊,看样子她相当乐在其中。
  「那样就会好的话,您可爱的妹妹现在早就活蹦乱跳啦。」
  「咦?真的不行吗?」
  赛尔菲尔似乎真的相信那点伤只要抹个口水就会康复,不可思议地反问。在
伊凡诺娃边呻吟边转过身、准备向她抱怨以前,她就在可爱的妹妹面前脱掉右手
手套、抬起那只比妹妹肤色要深一些的手掌,低头挤了口唾液在上头。伊凡诺娃
觉得她又要被耍了,可是直接打断姊姊也显得她很不识趣,於是便将期待感通通
丢弃、打算来个冷眼相待。然而,赛尔菲尔卷起伊凡诺娃的袖子后,就直接将口
水抹在其中一块瘀伤上,还细心地揉了十几下。伊凡诺娃惊讶到连疼痛都感觉不
到,只是呆呆地看着姊姊细心照料自己的模样。
  「感觉好点了吗?」
  无趣的妹妹会说没有,可爱的妹妹会说有,至於爱撒娇的伊凡诺娃则是……
  「……还要。」
  「不知道有没有效的话,就没意义了吧?」
  「……好像有效又好像没有效。不然姊姊再帮我擦多一点,我再告诉你有没
有比较好。」
  「哎呀,多久没见竟然变得会耍诈。看来我不该离开这么久的。」
  「就是啊。」
  赛尔菲尔拉了张椅子到床边,看样子耍诈……不,是撒娇成功了。伊凡诺娃
乾脆脱到只剩内衣,遍体鳞伤可不是说好玩的,看她又青又紫又红的样子,很难
想像原本的褐色肌肤有多么地匀称而美丽。
  「话说回来……你都没长大啊。」
  注意到姊姊投向胸部这边的目光,伊凡诺娃觉得扫兴又沮丧。
  「请认真擦啦。姊姊不认真点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也不晓得有没有听进去,总之背部感受到姊姊那又温又湿的手掌触感后,鼓
着脸趴在床上的伊凡诺娃就轻轻闭上了眼。待姊姊安静地按摩过三处瘀伤,稍微
闻得到口水味的伊凡诺娃不禁觉得好害羞。她想起维修时曾在鱼雷室抓到两名偷
懒亲热中的海兵,她们好像就是用多到薰人的口水来表达爱意的。虽然具冲击性
的画面仅仅持续数秒,事后她还是对那景象难以忘怀。如今姊姊又在对自己做这
种事……不,别去想了。要是因此在姊姊面前失态,可就是妹妹的耻辱了。
  「你刚才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呢。我想想,就给十分吧。」
  「咦?您是指跟那女人的比赛啊……可是,我并没有像那女人一样彻底消灭
敌人呀。」
  「我知道,你故意漏掉三个人,虽然其中一个伤重不治了。可是在这种情况
下手下留情就是让你加分的关键,伊凡。就算维多利亚完美地达成任务,顶多只
能拿到九分,比不上十分的伊凡喔。如果你很在意的话,就想想连锁吧。」
  光是听到十分的成绩,不,光是听到比那女人要高分,就感觉得到一股胜利
的喜悦。不过,竟然连自己放过几个人都观察得一清二楚,未免太恐怖了吧。再
说了,姊姊那一句连锁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连锁喔……我实在搞不懂耶。什么的连锁啊?」
  「你才思考不到十秒钟就放弃啦。」
  「脑袋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么说也对。」
  本来只是想用自嘲打混过去,想不到顺便被姊姊亏了一句,真是讨厌。伊凡
诺娃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被你踢中肚子的少女吗?」
  「您都记得了,我怎么敢忘。」
  「那时虽然我感觉得到你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你的声音。你是不是对她说
了什么?」
  「呃,我记得好像是……『活下去也是不错』。」
  「哎呀,竟然是这么经典的台词,看来应该给你十一分!」
  伴随即兴加分的那双手彷彿真的很开心似地用力一压,强烈酸痛让伊凡诺娃
哀怨地爆出呻吟。
  「……我就乖乖收下了。不过,就算我说了那句话,又跟连锁有什么关系?」
  「其实,不管你对她说了什么、不管你有没有对她开口,都已经推动了连锁
喔。正确来说,留她一条小命这件事才是连锁的一环。在那之后你所留下的讯息,
只是一种强化连锁的作用。」
  「您是指恐惧、痛苦、憎恨与复仇……」
  「对。只要那女孩还活着的一天,就绝对不会忘记今天的遭遇。有的人可以
轻易抛开仇恨与战栗,有的人则是怎样都无法忘掉。背负着沉重回忆活在世上的
人们并不是不想摆脱过去,而是摆脱不了,因为连锁已经发生在她们身上。那女
孩今后会被埋葬在复仇的人生中吧。她的生命在那一刻就失去了意义,只是因为
被连锁选上,才像个傀儡般活了下来。生命的连锁将会伴随她直到尽头,再由她
的手推动新的连锁,进而影响到世界的每个角落。伊凡,复仇是最容易缔造连锁
的情感,但也是最危险的。万一处理得不好,也有可能导致曾经接触到连锁的所
有体系分崩离析喔。」
  正要切入重点的赛尔菲尔听到微弱而规律的呼吸声,不禁皱起眉头。她轻轻
按一下瘀伤处,但是伊凡诺娃却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稍微「呜──」了一声。虽
然刚才讲到一半就觉得她怎么会安静到连呼吸都变了,想不到最后还是在自己面
前睡着。不过这也不能怪伊凡诺娃。严格来说,她本来就是负伤上阵,只不过凭
着硬是被姊姊磨练出来的斗志暂时无视伤痛,伤痕累累的事实依旧没变。清理完
两艘船总共八十六名海盗后的现在,既有床铺可以躺、又有姊姊提供按摩性质高
於疗伤性质的服务,再加上滔滔不绝的解释轰炸……会忍不住阖上眼皮也是情有
可原。
  然而,赛尔菲尔还是用低沉的声音持续说下去。
  「正因为有着将每个人连结起来的锁炼,历史才得以编织下去。不管是恐惧
的锁炼、痛苦的锁炼、憎恨的锁炼还是复仇的锁炼,背负着关键的那个人,都会
将它传承下去,并且在不久的未来绽开争战的花朵。而负的连锁带动的战争,必
定也将造就全新的文化。死亡与新生就像是形影不离的好姊妹,一旦缺少其中一
方,生命的连锁也就无法发挥它的作用。所以,你为那名女孩子推动了连锁,是
值得骄傲的事情喔,伊凡。现在的你或许还不懂,由於你推动了负的连锁,另一
头的正的连锁才得以继续向前行。为了奖励这样的你……」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现数道模糊的名字。
  海蒂?伯恩、珍妮?科罗拉多、贝蒂?贝利维、帕美拉?伊斯坦,以及伊凡
……不,是莎拉?蒙特玛丽。
  仅仅花费不到一秒钟重新改写记录着五道姓名的名单后,赛尔菲尔突然感觉
到松了一口气。不过,自己竟然会为了这点小事起伏不定──看来和好久不见的
妹妹重逢确实是件令她开心至极的事情。彷彿为了遮掩有点狼狈的自己,赛尔菲
尔继续按揉妹妹身上的瘀伤,一边用着像是背颂教科书般的平淡声音念颂下去。
  并不是要说给谁听,只是想用点东西填满自己唱独角戏的这段空白罢了。
  「伊凡,虽然你推动的是负的连锁,但本质纯洁的你,其实是属於正的连锁
的一环喔……」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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